秋日望花湖:昆曲里的新娘

云的构思,风的流韵。大地放飞激越舒朗或缠绵委婉的浓重抒怀,翻卷的满腹经纶幻化为一曲流丽悠远的昆腔。秋虫吟唱中,望花湖就是昆曲里半卧的新娘。

似远即近的大乘山,葱茏旋跃、苍郁涡盘,用大写意的手法将这北国的秋天描摹得圆润饱满。他是岁月深处的伟男子,在时空的断裂与纠缠中,守护着与望花湖生死相依的承诺,表达出对裕州大地的心理关注和情感依恋。在大乘山遥瞻倾瞩的目光里,望花湖没有一丝荒烟蔓草的萧瑟与凄凉,她将自己内心真挚的情感与季节秀美的景色联袂起来,将一缕经霜过露、晶莹剔透的缠绵与缱绻飘在阳榭、绕于华亭。——呀呀,我终于明白,望花湖闺中思嫁了。

早已忙坏了鸟儿草虫。“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风流水转,水鸟鸣唱在沙洲,唱出的是和谐浪漫;北雁南归,粲然嘹亮在天穹,叫出的是朗阔纯净;蟋蟀在草丛里演奏,纺织娘在花圃里弹琴,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精灵,共同创作出胜过披头四、班得瑞的天籁作品。这作品,高低错落,断续有序,遥相呼应。一会儿清越响亮,一会儿婉转低廻;一会儿激情荡漾,一会儿平淡如诉。有时句句寄傲,有时阵阵思远。旋律一波波地涌动,意蕴丰赡华美。如再细听,吞吐收放自然流畅,顿挫疾徐清洒飘逸。乐器仿佛有曲笛、有笙箫、有琵琶、有三弦;曲调恰如有流水、有散板、有二黄;作工分明有歌、有舞、有介白;角色清晰有末、有净、有生旦。慢慢品来,一会儿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一会儿唱“良景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笙歌作舞、缠绵和谐的乐章,宛然就是一首迤逦的昆曲,唱腔华丽、念白儒雅、舞蹈飘逸,远非市井之声相比。试想:铃声车声喇叭声、笑声歌声叫卖声、骂声呼声讲演声,只能聋人灵耳,甚至失聪。这望花湖畔的“秋之声”,让我们欣享自然的美妙与节奏,让我们感动于造物的神奇与生命的伟大;并启迪我们何以是生命的执著与追求,何以是心灵的深沉、圣洁与宁静。这曲调,可以意会,可以怡情,可以增强生命的韧性。
在秋天的吟唱里,望花湖升腾丝丝唯美的风韵与情致,似一朵莲花羞答答娇滴滴水灵灵地开放了。她纤资窈窕、婉鸾旖旎。有时如宓妃湘妃,宜笑含睇;有时如西子王嫱,微嗔且睨。果然沐着秋风,吮吸天精,心已羽化,人已忘形,成为披着盖头的嫁娘。此时,天似新房,碧水盈盈,霜缟冰静;沉香内燃,玉纬垂地。有麝兰之馥郁,无环佩之铿锵。瑞珠重香深处,一绯红云半遮半掩,掩不着高耸的发髻、丰腴的身材、薄纱的披肩、依垂的衣领。恰是辞别江淮的董小宛、步入烟柳的白素贞,自让七峰牵肠挂肚、愈发钟情。

观望花湖景色,只觉人生如蚁,微渺似尘,碌碌无为,但若能低下头来聆听秋虫之吟唱,随天意,应地经,以无作为有,感动着自然的美妙与生活的真实,浸造出一股清雅沉静、不浮不躁的生命气息,就会让自己的人生在剥离铅华后一次又一次升华,矜持不苟、不将不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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