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得生:漫谈秦腔(二)

前面《漫谈秦腔(一)》主要回忆了一下我脑海中关于秦腔的记忆,那是儿时在家乡美好回忆的一部分,粗糙文字仿佛无法回原记忆的全部,尽管如此我也选择把脑海中的记忆进行文字性的描述,以便做历史的见证:它其实存在过,因为记忆的不断被侵蚀是难以避免的悲哀。

也许美好的东西永远在过去,在记忆最深处的那处若隐若现的地方(记下来,怕那天寻遍记忆,而它不在),接下来得面对现实了,而当面朝现实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戏曲的当下,秦腔的当下,好像不是那么的好,至少与脑海中的秦腔记忆与生活中的分量有些大的出入,那么出于热爱者的身份去控告它所有的不好吧。

记得前几天跟一高中朋友聊天,我说咱西北的秦腔在艺术性上是跟京剧、甚至越剧和黄梅戏有点差距,本人的语气是带着商量性的,没想到他斩钉截铁地说:那是当然。我稍稍地迟疑了一下,不想跟他聊了,不是他说了我不爱听的话,而是我不禁要去回忆秦腔在儿时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了,也就初步有了上面《漫谈秦腔(一)》的小文。是的,他说的没错,咱的秦腔无论在艺术性还是当下的处境,都不如别人,这是事实。

这首先体现在它的一个重要主体即秦腔演员上,虽然这是戏曲的通病,也是根本上制约戏曲长久发展的一个因素,但相比于京剧和其他剧种,西北秦腔演员的素养确实充分体现了一个祖国边陲剧种的不足,别说二三线的秦腔演员了,就说一线最活跃的所谓名家名角,你能够感觉到他们人文素养的欠缺,像把“千乘之国”中的“乘”唱成“乘法”的“乘”,这种低级硬伤很多,那还是在几十年前就荣登名家宝座的所谓“实力派秦腔艺术家”,我相信这个字好好上过初中的人都知道,古时一马一车为一乘,从此可以看出他们的短板,在这样不足存在的情况下,你要求秦腔的创新是纸上谈兵,没有的事。所以,不管以前从草根崛起的老一辈秦腔演员还是当下正在专业院团学习的人们,加强文化课的学习是你们的必修课,练功是很苦,但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秦腔艺术家,几乎没有其他路可选,在具备一定的身体条件之后,我们要做的就是苦练,增强人文素养,您不知道大宋的基本历史、没有真挚的对于国家的感情而想要塑造《金沙滩》里的人物是很难的,除非卖嗓子。

秦腔本身给人的感觉就是不那么精细,不都说吼秦腔吗,秦腔的唱词是比较直白的,而秦腔本身就是平民和大众的立场,民众需要平等和公平,所以包公在秦腔里是一个重要任务,这大大超出了历史本来的范围,历史上的包公不过一地方官而已。这或许就是秦腔能够在民众中盛行的原因,在这里他们能看到好人得好报、坏人被杀死的乌托邦式的理想图景,这是秦腔在剧情设计上的幼稚,所以戏曲的更多魅力在于它的唱腔甚至服装上,而不在剧情。

我想说一下商芳会这位秦腔演员,不算是很出名吧,但很有特点的她很有市场,记得我们镇上唱戏时在空隙时间大喇叭里就会放商芳会的秦腔,也挺好,但我要说她绝对不应该是秦腔的实力派,也不应该被奉为秦腔的主流力量,我更希望一些学院派的功力性演员能够受到大家的支持,他们有过系统扎实的基本功训练,他们有丰富的人文素养,就如莫言与刘震云我更希望后者得奖一样,至少他是经过流水线训练的,所谓草根演员的大红大紫永远是一个领域不健康的状态,走不了多远不说,也从侧面侮辱了传统教育。

回想起小时候看戏,不懂,演员一会站起来,一会从幕后走出来了,我想象着有一套我所不理解的系统在支持着这一切,唱的什么听不懂,但现在我要说听懂才怪呢,基层演员不会普通话,不会陕西话,怎么可能听懂?你深入农村戏场会发现其实稍微懂点的没几个,哪怕是大致看懂基本剧情,老人们在凭多年的积淀给旁边的妇女讲戏,好像挺懂的,其实他连中国的几个主要朝代都搞不清。以前人们“听戏”,这真是一种境界,现在别说听戏了,模糊地看懂剧情就不错了,这就是秦腔或戏剧的悲哀。

说了这么多,按照一般逻辑好像该说对策了,但我想停笔了,我不知道秦腔的明天会如何,戏曲的明天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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