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和昆曲有个约会

十多年前,我还在西北的一座内陆城市,刚刚参加工作。无意中在报纸上读到:中国昆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人类口头与非物质遗产”代表作榜首。

那一刻,我对昆曲充满了向往:那该是怎样一出百转千回的婉约吟唱啊!可是,寻觅良久,在西部那座城市,除了秦腔和京剧,昆曲难觅踪影。

后来,调到上海工作。寻觅昆曲的想法从未间断。2000年偶然在音像店买得台湾导演杨凡的电影《游园惊梦》,当宫泽理惠扮演的女主角唱出“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我震撼了,下定决心,一定要看一场昆曲演出。但是问遍了好友亲朋,都不知道哪里可以看到。

终于有一天,和朋友吃饭,在座有一位卢湾文化局的朋友。我问及他,他说恰巧上海昆剧团要在兰心大戏院上演全本的“长生殿”。我如获至宝,可是他又说票不对外,是买不到的,他过两天讨了票送给我。于是千恩万谢,问他要了电话,并再三强调,以后有演出,一定要通知我。

有幸拿到了票,一连四天,每天沐浴更衣后我早早来到戏院。现在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楚记得当年张军饰演的唐明皇的跺脚、蔡正仁和张静娴的生离……

第二次看昆剧演出,是在报纸上看到第四届昆曲艺术节即将在苏州开幕的新闻,于是在网上、114上寻觅良久,但竟然都没有售票处电话和地址。后来电话打到苏州日报又转到苏州市委宣传部,才购得几张,真是颇费周折。我和朋友暂停了公司的业务,坐了火车,在苏州住了整整一周,才有机会观看了北昆的《西厢记》、上昆的《紫钗记》、苏昆的《牡丹亭》……那时我就想,如果昆剧演出,能像电视、电影节目预告那样刊登在当地日报晚报的中缝上,那该多好啊!

在媒体上看到白先勇先生为昆曲做义工八年,“大梦醒来、昆曲尤怜”。我辈不才,也想为昆曲尽绵薄之力——

几年来,几乎看遍了昆剧团在上海的所有演出,也看到了媒体对昆剧团艰难的连续报道。很多昆曲工作者和媒体认为昆曲是小众艺术,观众以中老年朋友为主,这一点我不想否认。晚报上每一篇关于昆曲的报道我都留心着,却不得不说,这每一篇报道都是从剧团、从演员、从剧院的角度去写的,而忽视了最重要的——我辈观众的需求。

其实,每次看演出,我注意到,年轻人和中年人越来越多了,外国人增加了。和他们也作过交谈,票价并不是决定他们是否买票的唯一因素。现在上班、上学压力很大,每天忙忙碌碌,不可能有时间每天去剧院看通告或登录网站查询,等忙完有时间去查,往往已经过了演出时间,而很多老年观众也不善于上网。

演出时间有时也令人尴尬。中秋、元宵等传统节日,国人大部分讲究全家团圆,再忙也要和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这时候的演出,只好让我们一次次忍痛放弃。

还有,一次打算去奔驰文化中心观看张军的《水磨新调》。下了班,急匆匆赶到剧场却被告知,现场不售票,只能通过网上第三方公司预订。打电话过去,对方告知,最便宜的一张票1200元,难怪中老年观众疾呼看不起!幸亏那天朋友机智,在现场找黄牛解决了“入场”问题。很多昆迷都有过黄牛手里买票的经历,因为一些演出售票处根本无票可卖,可从黄牛手里拿到票进去一看,里面空空荡荡。原来单位买票发下去,却没有几个人来看。

很想,每天工作结束,拿起报纸,看一下预告,能够提前知道什么时间哪里有什么昆剧演出?

很想,我们的艺术工作者,能够在报纸上告诉我们《妒疗羹》是一出什么戏?什么是巾生?什么是官生?花旦和青衣有何不同……
那么,我想还会有更多观众走进剧院、走近昆曲。我们期待昆曲演员对昆曲的热爱、全身心的真诚演绎,而不是为演而演的炫技演出。在舞台上使我们落泪的不是坂东玉三郎扮演的杜丽娘,而是我们年轻的昆曲演员。

《霸王别姬》中,段小楼对张国荣扮演的程蝶衣说:“你是真虞姬。”诚如是,则昆曲可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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