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伯  虎

（序幕）

   幕 启

【《姑苏志》一书随幕启处打开，“唐伯虎”三字从书中闪出，渐大，成剧名。

【音乐声起，（叠景）：

１、唐伯虎与书仆荣卫乘舟同家人在埠口别。

２、桃花坞埠头。

 【唐伯虎妻秦氏；弟，弟妻；友：祝枝山、文征明、徐祯卿。徐经，华昶，傅瀚，

   都穆，沈石田，周臣，文林，梁升，程政敏。华太师，华夫人，秋香，秋云，华富，

   华贵，等人依次随镜头闪出。演员表随镜头出。

【主题歌起：（叠景）

   幕后唱：   女：家居桃花坞，

          男：人称桃花仙；

          女：画臻三昧境，

          男：梦觉六如身。

          女：半痴半癫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男：书画诗文愁千万，肠断春风谁知音?

            女：功名似流水，利禄堪浮云，世上有价唯真情。

          男：纵然你青云无望做不成蟾宫客，谁不知你唐寅鼎鼎大名！

           男女：（合前）

 【叠景中,音乐中,唐伯虎舟渐远.。

 【幕前曲（主题歌）完，音乐渐止。

 【唐伯虎和荣卫乘舟闪出，渐大。

 【（叠景）序幕完。

第一幕

幕 启

【潺潺水声起。   桃花坞。

【阳春三月，柳绿桃红，莺声燕语。

【桃花溪水激石有声，欢畅流过。夹岸桃花盛开，蜂围蝶绕。

【桃花坞埠头，渡船，行人。

【远处，青山欲隐欲现影，水波荡漾处，山影恍惚。

【远处，春风悠悠。一断线风筝随风飘荡，身不由已！

【（叠景）

【字：明孝宗弘治十二年（公元1499年）春三月。

【唐寅住坻。（唐寅生于1470年，19岁娶徐廷瑞次女徐氏，24岁时徐氏因病早逝；

  26岁续娶姑苏吴中秦氏。1498年南京乡试中第一名解元，才名远播。）

【（晨），祝枝山，文征明，徐祯卿上。

幕后伴唱：

柳绿桃红送春到，蜂围蝶绕将春闹。

若怜万物醉春色，访春劝君须行早！

      【徐祯卿略带醉意,祝枝山,文征明左右侍。

徐祯卿　 枝山、征明兄，今日——今日送子——子畏兄……

文征明　（打断）祯卿呀！你看这融融春色——（陶醉状）

【（叠景）

  唱：春到人间万象新，

祝枝山　 这下句我来——

  唱：春催万物万物醒。

徐祯卿　 你看你们——，嗨。

  唱：春花带露香满径，春草含羞情惹人。

祝枝山　　  唱：春山春水春含笑，春风春雨春消魂。

徐祯卿　　  唱：春歌春语春意醉，

文征明　　  唱：春红春绿春情深。

  （三人合）唱：更兼那——

  桃花绽开胭脂脸，杏花争春娇艳艳；

  衔泥紫燕翩翩舞，戏水鸳鸯双双飞。

【（叠 景）

   幕后伴唱：风儿吹，柳儿摇，

   人儿乐，花儿笑。

   春不醉人人自醉，春不情浓人情浓。

   人间好景春色染，

   但愿得——

   看不尽万紫千红人间年年处处春满园！

徐祯卿 （对祝枝山）枝山兄，这宜人春色，今日定要一醉方归。

文征明　都醉成这样，还能喝？

徐祯卿　不能喝？（略顿，笑）哈哈哈……

　　　　    唱：酒逢知已千杯少，开怀畅饮各尽觞。

  好酒专为人作便，曾送楚王会娇娘！

祝枝山　祯卿呀，这杯中物岂能醉你，醉你的是——

文、张　（齐问）是什么？

祝枝山　    唱：是你那纸上婵娟素娥影，

  是你那灯下文章书万卷；

  是你那一会儿狂来一会儿癫，

  是你那一半儿醉来一半儿醒。

徐祯卿　知我者，枝山兄也。——不过，你我三人，再加唐寅唐伯虎，这江南四大才子，

        可谓臭味相投，同病共怜啦！

        【三人大笑走。

镜头转

  【唐寅住宅

   【门前青石路，路旁桃树，桃花正盛，紧连的一排房舍，破旧中透出一些旧日的繁

     华。唐寅父母在世时，曾在前房开一酒店；如今酒店还在，由唐寅弟唐辰掌管，

     生意较前有所冷落。

  【不远处，便是桃花坞的桃花溪，溪水清清东流去。溪边桃花落英缤纷，随水漂流。

  【唐宅中，人来人往，笑语盈盈，热闹非常。

  【唐寅举家为其赴京春试饯行。

   【弟唐辰、弟媳忙里忙外。唐寅妻秦氏（约二十五、六岁左右），满面春风，唐寅小

    妹（约十二、三岁左右），天真活泼，跟着秦氏跑里跑外。

【客厅中，桌、果品、点心、茶水等，客人来来往往。

 【唐寅去年科试中南京府第一名解元，现正青春年少。才情横溢，才子高名，地方

   乡绅的揄捧，春风得意。

【唐寅由内向外出，向诸客行礼！

唐　寅　 诸位请，诸位请！

【众客人礼毕落座。

【唐寅书仆荣卫由外院进。

荣  卫  （向唐寅行礼）大爷，祝爷、文爷、徐爷来了！

唐　寅　（高兴状）那——那快请。

【荣卫答应下.

【徐、文、祝三人由外进，唐寅迎出庭院。

祝枝山　 愚兄来迟，子畏兄——

唐　寅　 三位仁兄光临，叫伯虎脸顿增采，岂敢言迟早。

文征明　 请，子畏兄，请了。

唐　寅　（笑）哈哈哈……

【四人进内。

徐祯卿　 子畏呀——（略顿）

唐　寅　 徐兄有话，但说无妨。

徐祯卿　 我只爱这杯中物，今日聚此，当一醉方休。否则——，否则明朝我们就不能常在一

         起畅饮了。

文征明　 那时子畏高中，我等要上你的状元府，再喝个通快。

唐　寅　 ——只是祯卿醉成这样？

祝枝山　 这几杯酒，岂能醉他！他这是……

徐祯卿  （打断，醉态）我没醉，——我还能喝……

客人甲　（大声道）不能再喝啦，再喝，你们“吴中四才子”就成了“吴中四酒鬼”啦。

【众人大笑。

徐祯卿　 酒鬼？酒鬼最好！（略顿，四处看）只可惜少了一个扛锄掀的。

文征明　 也是，祯卿兄去后，定要掘地三丈，否则浊气上升，恐要遗臭姑苏了。

【众人笑，进客厅里。

【唐宅中客人进进出出。

【祝、文、徐、唐进内，与众客人互礼。

幕后伴唱：（叠景）

 人的名儿树的影，朝夕相伴无东西。

  “才子”并非座上客，蜂拥碟逐谁知音？

【秦氏，唐妹过来。

【祝、文、徐同秦氏见礼。

三　人  （合）拜见唐夫人。

【秦氏道万福还礼。

徐祯卿　 唐夫人，你夫在前，何不行礼？

秦　氏  （嗔状）就你多嘴。

徐祯卿　 这叫“多嘴”?（回身拉祝、文前，笑道）古时比翼，举案齐眉。这是我为你们好

          呀！

【唐寅看看秦氏，秦氏脸颊飞红。又拉过徐祯卿。

唐　寅  （略带责备地）祯卿你尽胡闹，——再闹又要罚你多饮几盅。

祝枝山　（忙上前，拉过祯卿，故作神秘状）祯卿你说什么呀？要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何况这二口子……

【祝枝山语未完，唐妹走上前，用一粒糖塞进他嘴里。

唐  妹   糖——，吃糖——

祝枝山  （略惊，顿，佯恼）你这小丫头。

【唐妹笑着跑开，众人笑。

秦  氏  （笑道）这死丫头，这么大了，还是不懂规矩。

文征明  （半真半玩笑地）也是，唐兄，你以后要让你“懂规知矩”的贤夫人多管教管

          教才是。

秦  氏   啐……

文征明  （问状）难道我又把话说错了吗？

徐祯卿   是错了吗？状元夫人。不是我说你，以后在家，要练熟哪些“规矩”，否则凤冠霞

         帔着身，再学也就晚了！

秦  氏   这——，怕我这辈子消受不起。

文征明   胡说什么，唐兄才高，明朝上京连中三元，那风冠霞帔不就到手了吗？

秦  氏   托众位口福，只是……

徐祯卿  （打断）唉！嫂夫人——

   唱：虽说是万紫千红处处春，他好比红杏一枝傲芳群。

文征明       接唱：谁不知他满腹文章才八斗，谁不晓他名震金陵唐解元。

祝枝山       接唱：今科他若不是折桂客，“冬雷阵阵山为陵。”

秦  氏  （含情含笑地）

   唱：但愿他春试榜上大名定，连中三元荣故人。

祝枝山   你就在家中等佳音吧——

   接唱：到那时，

   你娇模样更添玉精神，凤冠霞帔，

   堂堂一个状元夫人！

唐  寅   众位太抬举唐寅了——

   唱：我也有心学相如题柱东门，

   怕只是才疏命薄空劳神。

文征明         唱：吉人自有天神佑，活水源头溪常鸣。

秦  氏         唱：但愿得春报春喜到我家。

   唱：（众人合）开一个万紫千红花满门。

 （叠景）

   幕后伴唱：莫笑才子癫，莫骂才子狂，

   自古道男儿难脱名利场。

   功名命中定，莫作苦主张；

       纵然你妙笔生出千金赋，

   怕只怕世间无人识文章。

 【荣卫上

荣  卫    大爷，文老爷、周老爷、沈老爷来了。

唐  寅    那——那快请！

 【唐、祝、文、徐一起出迎。

 【文林、周臣、沈石田上。

 【众人互祝毕，进。

沈石田   （对文林，周臣）二位年兄，这“吴中四才子”来迎，我等老脸生光呀！

 【文林，周臣笑，众人随和。

唐  寅   学生不知恩师光临，有失远迎，望恩师恕罪。

周  臣  （指四位，对文林、沈石田笑到）“教不严，师之惰”呀！唐伯虎呀唐伯虎，

         你是埋怨我等了？

祝枝山   那恩师以后多赐教就是了！我等洗耳恭听。

文  林   恐怕不是什么“洗耳恭听”吧？那“恭听”是假，“洗耳”是真。

徐祯卿   还是文先伯指教得有理。这以后，这双耳又要受累了。（指文征明）有时，

         征明兄这耳，还得劳先伯亲自动手呢？

【众人笑。

文  林  （指文征明）拙子这耳，恐怕早被三位洗得干干净净，何劳老夫动手！

祝枝山   文先伯行事，“仁义礼智信”，洁身自好。你这位公子，也被你驯服得像看家犬

         一样了。

文 林   （佯装严肃，低沉着脸）唉，竖子此言差也！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拙子怎会像

        “看家犬”呢？

【众人放声大笑。

周  臣   唐伯虎，今朝赴试，定要为姑苏争脸呀！

唐  寅   学生谨记。

沈石田  （对诸位）别在这里只顾说话，唐伯虎，我们今日来是喝酒的，这酒——

唐  寅  （笑）早准备好了！诸位请。

【众人进坐。唐伯虎吩咐荣卫开席。

【众人饮酒笑闹声。

【唐伯虎满面春风来回敬酒，众客人欢叫。

众  客   唐伯虎，愿你连中三元，给我们姑苏争光呀！

唐  寅   唐寅谢过诸位！

众  客   唐伯虎唐解元，可别把我等忘了呀！

【众客大笑，唐寅也豪爽大笑。

【秦氏，唐辰，数仆忙里忙外，进进出出。

【天渐暗下，华灯初上。

【天上缀着闪烁的星星，睥视着人间。

      【远处几声犬吠。

【唐伯虎宅中传出的喧闹声。

【桃花溪水汩汩地东流去。

镜头转

【桃花坞，夜。一钩残月，数点寒星。

【远山略影，寒山寺钟声频传，五更天。

【钟声惊散栖在寺外的群鹤，鹤影乱舞，喧闹着四下飞散。

      【溪水潺湲，桃花坞埠头，野渡无人舟自横，几点渔火同天上星光互为映衬。

【岸际桃花，隐略呈现出猩红色。

    【唐寅宅，残烛犹明。室内，唐寅醉卧床上，翻身。

【秦氏坐在窗旁的梳妆台边，两眼凝神地望着窗外，风敲窗棂叮当作响。

  【秦氏推开窗，一阵风过，三月，春寒犹存，风送凉意上心头。

【秦氏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轻缣，回首看看仍在沉睡中的唐寅。

【烛光映出秦氏姣好的面容。

【远处寒山寺的钟声隐隐传来。

秦  氏  （万千心思状）

 唱：香风细细透窗纱，红烛曳曳曝灯花；

 钟敲五更天欲晓，几点寒星伴月华。

【秦氏立窗前，身上轻缣滑落。

 接唱：钟声敲得我心潮起，心底万千事难理；

 三年来爱与怨难究根底，

 到如今是悲是喜，

 是喜是悲如何提起！

  想三年前呀！

 接唱：曾经是千金体玉容花貌，曾经也梦游南山鸾凤邀；

 曾经想脱布袄攀龙附凤，曾经思配纨绔金屋藏娇。

 怎奈是女儿容好命儿薄，门不当户不对左挑右选容颜老。

     老爹爹作主嫁我唐家，道他是才子高名我雀占凤巢。

 日月等闲度，柴米均不愁；

 挑灯伴郎读，日夜望出头。

 如今是雄鸡一啼天将晓，夫君京城折桂到。

到那时我哟——

 凤冠霞帔戴，进出轿夫抬；

 呼仆唤婢我用大声儿，

 谁人不对我另眼相待。

【秦氏高兴状，轻缣落地全然不知。

【天渐明。唐寅醒，悄悄地将落地的轻缣披在秦氏身上。

【秦氏略惊，回首。

秦  氏   夫君早醒了。

唐  寅  （略带歉疚状）为夫昨日多饮，有劳贤夫人操心。唐寅这里深谢——

【唐寅向秦氏施礼，秦氏略还礼。

秦  氏  （假嗔状）谁受得起你的大礼。——（略顿，低首为唐寅整衣）只要你记住我

         就是了。

唐  寅  （深情地看秦氏，道）唐寅岂会忘了糟糠之妻？——只怕贤夫人嫌弃唐寅另择

         高枝呢！

秦  氏   胡说！我岂是逐花蜂蝶，出墙红杏。

唐  寅  （见秦氏不高兴，忙转过话题）我是说玩笑的，——夫人，今天，我还得去拜

         别亲友呢。

秦  氏  （点头）是要去的。只是……（略顿）——只是唐辰昨日说，你应该去祭奠早

         逝的双亲。

唐  寅  （深思片刻，感慨）双亲早逝，是要去。

秦  氏   唐辰说祭品他已经准备好了，去就叫荣卫去拿。

唐  寅   我看还是明日去吧！

秦  氏   也好，昨日醉成那样，今日应歇歇才是，不要累坏身子。

唐  寅   唐寅岂能歇得下来？一来良辰美景，赏心悦目的春色，唐寅岂能不恋；二来还

         得拜别亲友，免得以后惹出诸多麻烦。

秦  氏   那夫君好自为之吧。

唐  寅  （笑，行滑稽礼状）唐寅谢过夫人。

镜头转

 【次日，晨，唐寅住宅。

 【春日融融，春风和畅。百鸟啼唱，好一派江南春色浓。

 【荣卫身担祭品，唐寅身着朴素儒生打扮。弟唐辰，弟媳。秦氏，唐妹送出门。

 【唐妹欢快地跑上前，对唐寅缠求，要一同去。

 【唐寅高兴地答应，回头向唐辰等嘱咐些什么。

 【唐妹、荣卫上前，唐妹见唐寅未走，回头叫喊。

唐  妹   哥哥，你快点呀！

【唐寅答应，同送行人挥手作别，三人来到姑苏城外。

【城外荒山野岭，桃花掩映数座青冢。

【唐寅、唐妹、荣卫担祭品，在一冢前摆开祭奠。

【春风吹过，桃花纷纷飘落，蓝天碧如洗，白云闲悠悠。

【远山，姑苏城，寒山寺，虎丘塔……

【一缕青烟从林中飘出，渐升渐散，唐寅祭奠双亲。

【祭毕，回程。荣卫担祭盒前走，后，唐寅拉着唐妹边走边笑，欢愉状。

  【唐妹在桃林中乱窜，折桃花。一阵风过，落英缤纷，唐妹满身花瓣出。

【唐妹把一枝桃花插在唐寅的头巾上。

唐  妹  （活泼地，调皮地，愉悦地）

  唱：桃花一枝，哥哥你头上戴，

  我送你宫花一朵游长街。

【唐寅将花从头上拿下，插在唐妹鬓边，左右打量。

唐  寅          唱：桃花一枝，小妹你头上戴，

  我夸你姣好容颜，人见人爱。

【唐妹嬉笑，跑入桃花丛中。

【唐寅追找。

唐  妹   哥，我在这儿。

唐  寅   我看你往哪藏。

【二人在桃花丛中追寻，笑声传出。

唐  妹  （高兴状）唱：桃花如火春色媚。

唐  寅          接唱：对此如何不心醉。

唐  妹          接唱：心中涌起波万縠，

唐  寅          接唱：往事历历聚心眉。

【荣卫看他们二人在林中游戏，干脆把担儿放在一边，倒在草坪上，睡觉。

荣  卫           唱：你二人一个欢来一个喜，

                     我荣卫放下担儿歇一歇。

 【唐寅、唐妹回忆起儿时在一起的许多往事。

唐  妹         接唱：春日里，

“梨花院落溶溶月，”贪看柳色阊门外；

咿呀拟语哥欢笑，蹒跚学步哥开怀。

唐  寅        接唱：夏日里，

“斜月帘栊水溶溶，”夜听歌吹画舫中；

  眼前灯阑舞影乱，耳边你唤哥情义重。

唐  妹        接唱：秋日里，

“轻罗小扇扑流萤，”不闻爹娘唤儿亲；

  七夕穿针诚乞巧，愿哥平安是妹心。

唐  寅        接唱：冬日里，

“暗香浮动月黄昏，”虎丘踏雪访梅魂；

  梅花香自苦寒里，妹是雪中梅画一帧。

二 人（合）   接唱：春夏秋冬道不尽，

兄妹相依相偎情义深。

唐  妹        接唱：但愿你题柱胸襟冲霄志，早乘浮槎月边来。

唐  寅          唱：拟登青云耀祖辈，不负妹为唐寅一片情怀。

  【唐妹，唐寅的笑语声从桃花丛中传出来，只见桃花林中二人偶尔露出，桃花在春

    风摇曳下，欢愉扭动，桃花瓣纷纷飘落，林中蝴蝶，蜜蜂等昆虫四下里飞。

  【唐妹看到一美丽的蝴蝶落在一株桃枝上，上前捉，蝴蝶飞远，唐妹追。

唐  妹    哥，蝴蝶，我要蝴蝶——

唐  寅   （近前）在哪儿？

 【蝴蝶落在一枝上，唐寅，唐妹悄悄近前，蝴蝶飞开。

唐  妹   （埋怨地）看你，把我的蝴蝶弄跑了，

唐  寅   （安慰地）别急，（轻声，拉唐妹近前捉蝶）我来——

     【蝴蝶又飞去，二人追入桃林中，

         【林间，又是一片荒草地，一座新冢，几竿长幡，随风飘展。冢前一堆纸灰仍燃。

         【一阵风过，纸灰随风四散。

         【唐寅、唐妹过来，都穆见是他们，垂下头。

唐  寅   （见是都穆，略惊，问）元敬兄，莫非令堂……

都  穆   （看看唐寅，垂头悲伤状）子畏兄，老母亲前日过逝——，（顿，用手拭泪，甚悲）

          —— 小弟未能去贵府饯送，望——望兄见恕。

唐  寅    你……，唉！——伯母过逝，你为何不来说一声！

【唐寅拉起都穆。唐妹走过来，站在一边。

都  穆    兄长欲赴京就试，小弟怎便报丧？所以……。（低下头，略顿，声音极低）老母临终时，还唤着兄长。——这么多年。也多亏兄长照看。——此恩此德，不知何时能报。

唐  寅    ——这全怪我，这全怪我！伯母临去，都未能送送她——

都  穆    ——这不能怪兄长。（略顿。问）兄长何日起程赴京？恐怕小弟重孝在身，不能前去相送，就此空语先送一程吧！

【都穆深深地行一礼，唐寅拉住他的双手。

【唐寅看看都穆清瘦忧郁的脸颜，心潮起伏，不免也眼眶发湿，怜悯之心顿起。

唐  寅   （劝慰地）元敬，人死不能复生。如你有心，明朝一同上京。

都  穆   （略惊，看一眼唐寅，又垂下头）重孝在身，岂能去呢？（顿，声音低且悲）

           更何况——

唐  寅   （激动地，打断）元敬呀！

                唱：你与我朝夕苦读论诗文，盼只盼一日显祖扬美名。

都  穆        接唱：可叹我时运不济命前定，寒窗苦读影怜人。

唐  寅          唱：而今母去天缘定，

                    我劝你，慰母慰已上京城。

都  穆          唱：纵然我，梦中也几番长安路；

                    只怕是，杳杳神京，“日近长安远！”

唐  寅          唱：尔心有意折桂去？

都  穆          唱：魂牵魄绕梦频频；

唐  寅          唱：有志折桂随我去，

都  穆    唉，不瞒兄长——

接唱：我这里布贴布来，身无分文。

唐  寅    这——，（略顿）原来元敬为这。——这一切全包在我身上，你回家捡点行李，

          明朝一同进京。

都  穆    这——

唐  寅    难道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都  穆    又劳兄长，于心难安！

唐  寅    元敬呀！你我还说这话。——更何况，这也是愚兄报慰伯母的一丝心意！

都  穆    这——，（喜状）——如此小弟就深谢了！

 【唐寅拉都穆一起重跪在冢前，唐寅从中拿些纸钱，一张张地扔在火上。

 【唐妹近前，用树枝拔弄，纸灰飘起，升到空中旋转。

 【桃花林中，桃花红胜火。

 【一缕轻烟从林中缓缓升起，悠悠然随风飘荡。

 【远处传来寒山寺的钟声。

镜头渐转

        【叠景，音乐声渐起。

【苏州六如堂唐寅墓楹联闪出：

右：问唐衢痛哭何为？纵然青云无望，

却赢得才子高名，在将相王侯之上。

左：继宋玉招魂之后，此番苍墓重修，

更装点横塘美景，替湖山花月增妍。

幕后唱起：

男：江南春色几度换，姑苏故事易数人；

女：秋水文章成千古，半醉半醒了浮身。

男：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女：悲欢离合天作就，谋官谋隐两无成。

          男女合：来来往往世间客，

                  都只是，荒荒唐唐，错错对对，

一朝梦里人！

【叠景至曲完。

【剧末说明文字出，演职员表推出。

【唐寅墓楹联再次闪出。

【桃花坞水流花红，流水落花旋转，组成“唐伯虎”三个字。

【“唐伯虎”三字渐小，出现在《姑苏志》的书页上。

【《姑苏志》渐合，音乐渐止。

【幕渐暗。

幕落

 

第一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