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表演中的精、气、神
一、哲学根源
精、气、神作为中国特定哲学概念,是发源很早的。还在春秋战国时期,齐国稷下道家学者们就已经有关于精、气、神概念的具体提出和运用了。他们把气从各种空气流动聚散等现象中抽象出来作为一个哲学概念,并又结合精,所谓“精也者,气之精者也”,把这看做是构成人的精神的物质依据。有代表性的是管子《内业》篇,其开章一段:“凡物之精,比则为生。下生五谷,上为列星;流于天地之间,谓之鬼神;藏于胸中,谓之圣人,是故名气。杲乎如登于天,杳乎如入于渊,淖乎如在于海,卒乎如在于屺。是故此气也,不可止以力,而可安以德:不可呼以声,而可迎以意,敬守勿失,是谓成德。德成而智出,万物毕得”。这里精和气的意义是近乎同一的。气的精华就是精。“比则为生”的“比”原文为“此”,郭沫若同志改为“比”,解释为结合。这样就是说生命原是物质的精华聚结。天地间的一切,甚至鬼神也都是这种精气产生的。它登天入海,飘飘荡荡,人既不能叫住它,又不能捉住它,但是作为有德行的人却可以在胸中安顿住它。而安顿住它就要恭恭敬敬地守住它,“是谓成德”,德成了,就能产生智慧,可以处理万物。也就是一个人只要掌握和运用好精气,他就能作为一个智慧人的存在而可以主宰万物,人就能起到人的功用。这里精气虽不易捉摸,但却是作为一个特定的特质概念提出的。而且它也不神秘,人人可以得到,并对于人又都是非常重要的。“四枝(肢)坚固,可以为精舍”,“敬除其舍,精将自来”,就是说一个健康的肢体,正是精的存在体。只要你严肃地端正了自己的身体和心境,精气就自然来了。否则即“形不正,德不来,中不静,心不治”。而且要“化不易气”,即不管外物变化,自己的气要一样保持,而这样才“能君万物”,即主宰万物。 “君子使物,不为物使,得一之理”,就是说人所以掌握运用物,是气不变的道理。我们只要守住气,就能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后来讲的守气节,可以说就是气这一哲学概念在伦理学的引申。前面讲了,这气在人就是精气。我们后来听到解释,大都着重于精和神相连:“精就是精神”,而常把气单拿出来讲
“四枝坚固,可以为精舍”“精存自在,其外安荣......皮肤裕宽,耳目聪明,筋信而骨强”等,更使它在中国医学上具有了特定的生理学概念含意。中医讲的元气、中气、气血是看做人的机体健康基础的。今天我们这里虽然把握不到中医解释的这种气的生理解剖学上的物质存在;气怎么能通于四肢呢?但是它却有着巨大的治疗和对疾病辨证把握上的实践价值。同样舞蹈也是如此。我国传统表演艺术更是把这一哲学概念具体连系到形体的造型和运动上来。这里也许使人觉得有某种牵强附会,但是,它同样是具有表演的实践价值。而这正是我国传统表演艺术的精华所在。
致于神呢?这也是“管子”早就和精气一起提到了。“搏气如神”,搏是团聚的意思,精气集中起来就有神了。“有神自在身......失之必乱,得之必治”。神在人身体内,有它就平定,无它就心乱了。“神明之极,照知万物”,神明达到极点时,一切客观事物都能明白认识了。《淮南子》:“夫形者生之舍也,气者生之充也,神者生之制也”。这里都是把神的作用看得很高的,是生命的主宰,但又把它看做是在气的基础上产生的。这个依存关系也是一直贯串在中国整个唯物主义哲学过程中的。这就是把神不是看做一个孤立的先天存在,而是看做一定物质的现象,它是在精气的物质基础上产生的。王充说:“神者伸也”是精气的一种运动范缜的《神灭论》更指出“形即神,神即形”,“形为神之质,神为形之用”。这些都是我国古代哲学对神形关系的重要的唯物主义论述。这就是把精气看做是人的生命的物质基础,而神正是这个物质基础的高级性能表现。人依靠它才能统治万物。《淮南子》·《原道训》中有这样一段话:“今人之所以睦然能视,管然能听,形体能抗,而百节可屈伸,察能分黑白、视丑美,而知能别同异,明是非者,何也?气为之充而神为之使也”。这里百节可屈伸是直接关系着我们舞蹈的,人能分黑白,视美丑、别同异,就是因为人的生命充满着精气,而又由于有着神的主使。所以“夫精神气志者,静而日充者以壮,躁而日耗者以老”。这就是传统舞蹈凡表现正派人物,特别武生,身强力壮的英雄人物,就必须要贯串着精、气、神的表现。这一古老哲学根据在传统舞蹈中不只是一个抽象的解释和要求,而且是化为具体形象并分解为各种造型过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