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昆曲人才缺乏剧目难有新作

明中叶后,昆曲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全国,成为中国戏剧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剧种之一;清中叶后,昆曲逐渐衰落;20世纪初,昆曲几乎丧失了自己的市场空间,甚至被人讽为“车前子”。昆曲演员上台表演的时间,似乎就是观众起身便溲的时间,于是有人讥讽昆曲具有与中药车前子相仿的“利尿功能”。

昆曲能否有新的发展、新的优秀作品,从而使这个古老剧种的艺术宝库不断丰富,并积淀越来越多的优秀剧目?

人才缺乏 剧目难有新作

我们这个时代能按照昆曲格律写作的人已经寥若晨星。目前,能够写出并让同行认可的昆曲剧本作家,仅有南方的王仁杰、北方的郭启宏及南京的张弘和我国台湾的曾永义。

但是以上这些作者也只是会写曲牌体的剧作家,他们并不能按照传奇的格范创作出能在昆曲舞台上留传下去的作品。更遗憾的是,这几位作者基本不拍曲,他们纯粹在写文字形态的昆剧剧本,并非创作昆曲。

这就是昆曲面临的现实。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今天的中国人缺乏韵文书写教育。有足够好的韵文基础,才有可能熟练地掌握昆曲传奇写作的文字能力。从《诗经》较自由散漫的诗句,到律诗,到宋词,再到元曲,对格律和文辞音乐相协调的要求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难掌握,写词比写诗难,写曲比写词难。昆曲传奇无疑是中国古代文学中最难掌握的文体。可惜的是,我们这几代人从小就没有机会接受韵文写作教育,现代作家不会写韵文的现象普遍存在。由于我们整体上已经放弃了韵文写作教育,所以传奇作为一种文体成为绝响很自然。昆曲要想发展,尤其是期待昆曲出现新的优秀剧目的可能性,即使不能说完全没有,至少也是微乎其微。

目前,当代最优秀的昆曲剧作家的新作品,也很难为昆曲的传统添砖加瓦。没有一部当代昆曲作品在流传,昆曲新剧目的接受度不高。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新剧目,尤其是那些深爱且深谙昆曲艺术的人们,往往对新剧目有抵触情绪。

表演有望提升

但是,剧目难有创新并不意味着昆曲就完全不能发展。昆曲不仅是一种文体,还是一种表演艺术。我们提及昆曲的发展,不能只限于剧目的丰富程度,不能因为昆曲剧目无法再继续丰富,就断言昆曲无法继续发展。

表演艺术的传承以身体为媒介,必须经过一代一代人的直接传授,一旦中断就不可能再接续。昆曲的表演艺术传统一度急剧下坠。从清末到今天,昆曲的传承几度出现断层。一般认为,中国目前还存有六个半昆曲剧团(恕我只能把永嘉昆剧传习所看成半个剧团),还有数百位专业从事昆曲表演的艺员。同样是在表演技艺传承几乎中断的20世纪末,因昆曲被命名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又唤起人们接续昆曲表演传统的热情与努力。十多年来,尤其是近五六年里,各昆剧团的中青年演员明显获得了更多的动力,尤其是有了更强的艺术自觉。现存的昆曲传统剧目得到较完整传承的可能性,已经非常之明显。而在这样的基础上,假以时日,出现天才演员来丰富与提升现有传统剧目的表演艺术水平,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曲社接续昆曲传统

昆曲的发展不仅仅只是依赖剧团,其数百年历史进程中有个独特现象,那就是文人始终把握着昆曲的美学话语权。在一定意义上,昆曲表演的美学原则是由文人制定而非艺人制定的。文人之所以有可能为昆曲表演制定美学原则,因昆曲即使从表演艺术角度看也不纯粹是艺人分内事,文人的参与始终是昆曲艺术发展的核心之一。

我们评述昆曲在今天的发展,不能只看到昆剧团,更要看到遍布全国各地的曲社,尤其是各高校的曲社。在某种意义上,曲社比起现存的数家昆剧团更好地继承了传统昆曲的精神。由于曲社成员对昆曲剧本与音乐的理解更具人文深度,尽管他们不可能有很高的表演水平,曲社的活动还是丰富了这个时代的文化人对昆曲艺术的感悟。他们从另一方面接续了昆曲的传统,并且使昆曲的当代发展获得了新的可能性。曲社渐增,曲友渐夥,让我们看到了昆曲发展前景光明的一面。
昆曲即使很难再有新的优秀剧目,昆曲表演艺术的传承和提升也同样是昆曲发展的主要内涵,是昆曲当代发展最有可能的路向。在职业昆剧团与文人曲社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将可以看到昆曲新的发展。

(作者单位:中国戏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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