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二人转的“形美实丑”

“形美实丑”.是二人转演员以夸张、变形与怪诞的形象、语言和形体动作来表现一种丑陋的艺术形象,使人们在对丑陋认识的超越中获得欢笑。二人转的滑稽,是由丑角这样创造出来的,他以丑为美,故意把他的丑当做美来极力地夸张、炫耀,但在观众的欣赏中,那是明显的丑;因而,丑角越是极力地夸张、炫耀他的美,实际上就越是在暴露他的丑,二人转就这样呈现出了强烈的滑稽风格。

所谓“形美实丑”首先是指二人转丑角的形象,如丑角的装扮,丑角的小辫子、小帽头、小布衫、小扇子、大花脸、跑偏的大裤子、不配套的大鞋、不协调的装束、不协调的比例、不协调的色彩,等等,而丑角的形像也是畸形的、扭曲的、怪异的、傻拉巴唧的,令人忍俊不禁的。就因为丑角是以丑为美的,丑角的审美情趣与人们的审美情趣正好是相反的,因而,丑角的美在人们看来则是丑的。丑角以丑为美的装扮,为他们夸张、变形和怪诞的表现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是丑角思想情感方式的象征符号,这其实就是一种丑角的文化定位,丑角根据这样一种文化地位,进行以丑为美的表现。

丑角的装扮首先为自己定下了滑稽的格调。丑角“形美实丑”的语言和行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丑角自身的,另一种是丑角模拟人物的。二人转是这样一种艺术,它的演员从不化身为人物,而是模拟人物,但演员又绝非是从演员自身的角色模拟人物,而是从丑旦角色模拟人物,就是说,二人转演员在表演人物之前,首先要进人丑旦角色,是从丑旦角色模拟人物,并且,与京剧等戏曲不同的是,京剧等虽然也不完全化身为人物,但是,京剧等丑旦等行当很少有自身角色的表演;二人转则不同,二人转的丑旦有角色自身的表演,而且是非常重要的表演。

二人转角色自身的表演大多集中在丑旦的语言和行为中。他们的语言是以愚、傻和粗为特征的,但表现愚、傻和粗并非是他们的目的,而是要让人们在他们愚、傻和粗的语言表现中感觉到他们丑角的可笑,从而发出超越性的笑声。丑角的行为是尤为可笑的。说起丑角的行为,不能不说他们的表情,可以把他们的表情看做是他们行为的一个方面。二人转丑角的眼睛是特别“有活”的,如唐鉴军的对眼、斜眼、翻眼、一只眼睛正而另一只眼睛斜、一只眼睛转,而另一只眼睛定住不动,等等,都由创造不协调的“表情”创造出一种特别滑稽的效果。还有他们脸上丰富的“绝活”,他们过于夸张变形的嬉笑怒骂脸型,他们似哭还笑、既哭又笑、非哭非笑的多重表现等等,都表现着他们丰富的情绪。丑角的特别“有活”即绝活是为表现滑稽服务的。

丑角行为最明显的还是他们与旦角造型中呈现的肢体动作。他们与旦角打情骂俏时,伴随着他们的语言,对旦角的动手动脚、不断靠近旦角、护着旦角的腰际、摸摸旦角的脸颊,碰碰旦角的下肢,舞蹈时与旦角构成的一对双人浪漫舞的构型,绕着旦角转,追着旦角转的形式,都表现了丑角对旦角的激动、亢奋的情绪;而这种过于夸张激动、亢奋的情绪表现出的男女之情,在观众们看来,也是很滑稽的。

二人转的滑稽风格最重要的一种是“形丑实美”,即外形是丑陋的滑稽的,但表现的实际内容却是肯定性的。这里我们运用了一个“美”字,当然不是指好看的美,而是指这个字最本质的意义,即人的自由意识而言的。人的本质是自由,美是自由的象征。人对自由的追求是人的本性,但这种自由的追求常常不符合现实规范,文学艺术不仅表现这一矛盾,还以想象的方式使人的自由要求得到表现,从而使人得到替代性的满足。但在民间文艺中,人的自由精神的表现并非像经典作品中那样明确,它常常是模糊的,民间艺术虽然不能十分清楚地意识到要表现人们的自由,但是他们又很了解人们的情感兴趣,当他们要表现人们的情感兴趣时,他们又感到了对现实规范的反叛,怎样既符合现实规范而又达到对人的自由意识的表现呢?他们创造了滑稽的方法,滑稽解决了他们的这一难题。一方面,他们把自己先丑化了,自己成为一个丑角,成为一个以丑为美的角色,然后,他们就可以放惮无忌地表现不被现实意识允许的情感愿望。于是,二人转的滑稽形态就这样地形成了:一方面,二人转故意美化、夸张和炫耀又叨埋饪侧重卜岣且陋,一方面,,它所极力美化、夸张和炫耀的丑陋等虽然不符合文明理性,却是符合人们的自由追求,特别是使人们自由的缺失得到了补偿,或者为人们宣泄了被压抑的潜意识愿望。

因此,二人转越是表现出不符合文明理性和伦理道德的情感,就越是给人们提供了宣泄和释放被压抑情感愿望的渠道,也就是说,二人转越是滑稽,就越是表现了人们的情感望,越使人们获得宣泄和释放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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