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剧《花轿错》
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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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驿亭错
场景：宿迁县城外接官亭
时间：明朝正德年间
幕后合唱：
接官亭前闹喧天，
御史巡视过宿迁。
忙煞知县张华山，
浑身解数来周旋。
幕后合唱声中大幕拉开。
幕后喊声：鸣锣开道，知县驾到！
宿迁县三班衙役举着“肃静”“回避”字牌上场。
王狗子随即挥着鞭子上场，嘴里嚷着“闲杂人等散开”“禁止喧哗”“不准摆摊”等，一付狗仗人势的气派。
以上人等圆场后下场。
随之，在锣声中张华山上场，卫虎伴同上场。
张唱：
十年寒窗因何为？
千里做官只为财。
全靠卫虎“一品衣”，
年年考绩蒙厚爱。
今日御史离唯宁，
接官驿亭忙指挥。
酒席名菜早准备，
行辕住宿巧安排。
若有半点不周全，
拍到马脚吃大亏。
（接白）来啊！
虎（踏上一步）：请大人吩咐。
张：马老爷呢？
虎（对幕内，傲慢不肖地）：马上有，马上来啊，大老爷驾到啦！
马上有疾步上场。
马：卑职见过大人。
张：行辕都准备好了？
马：都好了！
张：宴席呢？
马：厨子菜肴一应齐全。“醉好春”酒楼八两银子一桌的海鲜席招待御史大人，主客一到马上就能开席。另外是三两银子一桌的便饭，两海碗四小碗四个碟子。总共是五桌，听说这位按院大人带的人不多，一定够了。
张：千万不要顾上不顾下，酒要管够。须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马：大老爷请放心，保证不误事。
张：不误事就好。
马：这等大事，属下怎敢！
张：等把这尊神道安安稳稳地送走，我有好差使派给你，调剂调剂。
马：是！多谢老爷！
马上有下场。
张（对卫虎）：行辕到了晚上，有些什么花样？
虎：自然是花样百出。
张：那红包准备得如何？
虎：万事齐备只欠东风。
张：此话怎讲？！
虎：风闻这位按院大人清正廉洁铁面无私，恐怕……。
张：这倒不怕，只要你去打听他的手下有什么人会得上钩……。
虎：卫虎明白。
幕后马蹄声传来。
唯宁县差役策马上场，下马。
差：唯宁县差役李甲见过大人。
张：啊，一路辛苦，免礼。（着急地）可有按院大人的消息？
差：我家老爷奉按院面谕，有信在此。
唯宁县差役将信递交张华山后下场。
张（接信后拆看）唱：
按院面谕呈年兄，
无需迎接无需送。
不受招待不收礼，
自来自去自行踪。
若是贵县信卓著，
一路过境往江东。
张（把信递给卫虎，故作豁达地）：可惜啊，可惜！八两银子一桌的海鲜席，只好拿回县衙自己享用了。
虎（敏感，机灵地）：大人，依我之见，只怕还需早作准备以防万一！
张：啊？
虎：有条路子，我已经搭上线，只看大老爷要不要走？
张：路子越多越好。你快说来！
虎唱：
皇帝年轻喜冶游，
宫内八虎称联手。
刘瑾更是八虎首，
一旦投靠便无忧！
（接白）若是投靠刘公公，那就不管他来的是什么狠角色，都不必放在心上！
张：啊呀，卫虎，你真是手眼通天啊。既然如此，火速去办！银子嘛，不要节省！
虎：遵命！
张华山下场。
王狗子屁颠屁颠地走上场来。
狗：恭喜卫头，这下子咱们不单江湖上有人，朝廷里也有人啦。
虎：少多嘴！
狗：是！卫头你看那剩下的四桌……。
虎：一桌归你，另外三桌发下去犒劳弟兄们！
狗：谢了，卫头！（讨好地）那么，尤三嫂续弦做卫大嫂的事情……。
虎：你再去跑一趟！要是她再还不起印子钱，就用人抵债！
狗：小的知道，只是婚期定在……。
虎（思索片刻）：要等半月之后！就定在七月廿四。
狗：哦，明白明白。大爆棚的好日子，到那时候，按院大人一定早已到江东去了。
卫虎转身下场。王狗子摇头晃脑地跟着下场。
幕后传来“走啊！”
李壮图扮成走访郎中，身背药箱手摇串铃上场开路；刘天鸣扮作会看相的游方道士，手持竹竿撑起的“小纯阳”布幌子接着上场；林鼎扮作货郎儿挑着担子摇着拨浪鼓上场殿后。
刘唱：
明察暗访一路来，
乔装改扮三人行。
李唱：
医家应有割股心，
胜造浮屠救人命。
林唱：
林林总总一担装，
走南闯北步不停。
刘唱：
星象合参小纯阳，
袖里乾坤自分明。
为人若不把心端正，
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灵。
（接白）大家仔细了，前面便是宿迁境界。闻说那张华山重用卫虎，狼狈为奸。尤其那卫虎，简直就是一条毒蛇！尔等务必小心行事！
李林：大人面谕唯宁县让宿迁县毋需迎送，造成我等过境假象，莫非正是要麻痹对方？！
刘：你二人猜得不错！
李林：那末，今夜我等投宿何处？
刘（遥指）：宿迁县城东门外鲁肃庙！
三人齐集造型，打上束光后大幕合拢。
第二场：荒庙错
场景：宿迁城外，一座荒庙/孝义乡陈家大门外
时间：上场半月之后
幕后合唱：
朱陈两家结朱陈，
欣喜才子娶佳人。
天时地利来发难，
新娘竟会错配婚。
大幕拉开，二道幕前。
领先上场的是白洋镇首富朱建伯，随后一组轿夫抬着花轿上场。花轿内是新娘朱青荷。又一组挑夫挑着各种嫁妆上场。
朱唱：
孝义亲家订佳期，
门当户对结良缘。
更喜才子佳人配，
品貌齐全女婿倌。
（接白）哈哈哈哈！
荷唱：
老父疼爱独生女，
不顾送亲路途远。
我欢天喜地上轿来，
从今后——夫妻恩爱永相伴。
这一队送亲人士圆场后下场。
另一组轿夫抬着花轿上场。花轿内是新娘尤三嫂。注意到她无人送亲也无有嫁妆。
尤唱：
贫病交迫儿夫危，
欠下一笔高利贷。
未曾救得先君回，
可怜为妻又遭灾。
卫虎逼迫似索命，
设下圈套人抵债。
满怀仇恨上轿来，
为的是——免把亲友来连累。
这一队接亲人士圆场后下场。
幕后合唱：
天公有意要作对，
盛夏没地起风雷。
倾盆大雨从天降，
慌不择路进庙来。
幕后合唱声中二道幕升起。
风雨大作，乌云密布。舞台上昏暗一片。
上述两组人士分别从舞台两侧急奔上场。
乱哄哄时有人叫喊：快！前面有一座荒庙，赶快，大家去暂避一时！
上述两组人士各自圆场后作进庙状。
财大气粗人手众多的一组占据了舞台左侧的三分之二，另一组则在右侧的三分之一处。两顶花轿则头南尾北相邻并列紧靠在一起。
第一组内有人点燃了庙内的蜡烛，舞台上有了些许光亮。朱建伯招呼女儿朱青荷出轿休息。第二组内也有人招呼尤三嫂出轿休息。注意到两个新娘站立位置相近。
此时天黑如墨，舞台上只有些许烛火。
突然，远处出现一队火把过场（天幕上显示），同时人声慌乱。
朱（焦急地）：快把烛火吹熄！不要惹得二龙山的强盗来抢我们的嫁妆！
舞台上的人员显露慌乱状，第一组内有人赶紧把烛火吹熄。两位新娘同时都斜向退后几步，正好交错。舞台上恢复一片漆黑。
风雨声渐渐地小了下来。
黑暗中有人说：雨要停啦，赶快乘这个空档走吧！
又有一人应和：对，快走！不要耽误了吉时良辰。
乱哄哄的气氛中，前排细心的观众可以看到第一组内有人将尤三嫂请上轿去，同时朱青荷上了另外一顶花轿。
两队人马同时赶出庙门，分别从舞台两侧下场。注意到朱建伯气喘吁吁地落在大队人马的后面。
舞台上灯光复明。
幕后传来刘天鸣的声音：走啊！
刘天鸣李壮图林鼎三人上场。圆场。
刘唱：
暴风骤雨终放晴，
一路辛苦为黎民。
闻说是官匪相勾结，
捕快比那盗贼更狰狞。
打探得卫虎自创“一品衣”，
大堂之上用酷刑。
（夹白）本来就是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接唱）更何况那烧得通红铁坎肩，
不知道冤屈了宿迁多少人性命！
李林：是啊，我等打探得宿迁县内，家中若有小孩哭闹不休，只要说得一声——卫头儿来啦，那孩子便马上老实安分了。
刘（诧异）：竟有这等样事？！
李林：正是。
一阵鼓乐声传来。刘天鸣等三人探头眺望。
刘：看来，前面村庄在办喜事。不妨前去歇一歇脚再走。
刘天鸣等三人下场。
鼓乐声中喜娘领头上场，陈家亲属及贺客若干随之簇拥着新郎陈家琪上场。
刘天鸣等三人暗中上场，混杂在宾客之中。
一组轿夫抬着花轿上场。花轿内是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尤三嫂。
喜娘上前，撩开轿帘。
喜：恭祝新人百年好合！
鼓乐声中喜娘将新娘搀扶下轿，并把准备好的红绸带一头塞在新娘手中。
喜：新郎引领新娘登堂！
新郎牵着红绸带的另一头引领新娘向喜堂方向走去。
走不到三步，突然新娘自己揭下红盖头，边叫骂边拔出一把刀子向新郎刺去。
新郎措手不及，本能地躲避，被刺伤右手臂。众人围上。
尤：恶贼，你欺人太甚！我岂肯从你！（因发现不可能再追杀新郎，尤三嫂回手一刀刺中自己心脏，倒地死去。）
场上众人惊呆。
男方有人叫喊：女家居然纵女行凶！
乱哄哄中有人挺身而出，下场后即拉着朱建伯上场，场上多人围着朱建伯叫嚷：把他送官究办！决不轻饶！
朱（回头意欲探看并极力挣扎）：快放手，让我来看，我的女儿决不会是杀人凶手！
朱建伯挣扎未果，被一干人等强拉着下场。
场上一片混乱中，有人赶紧给新郎包扎，有人把新娘尸体抬下场去。群情愤怒，唯刘天鸣一行三人冷静以对。
幕后合唱：
一场欢喜忽悲辛——
花轿竟藏刺客行！
新郎幸运未丧亡，
新娘却是已自尽。
合唱声中大幕合拢。第三场：洞房错
场景：卫家新房
时间：上场同一天夜晚
大幕拉开。
朱青荷独自坐在新房内。
朱青荷自行揭开红盖头，缓缓站起。
荷唱：
洞房悄悄阴森森，
红烛幽幽心沉沉。
方知晓避雨荒庙花轿错，
待我来新房婉言告新人。
若是这家明事理，
连夜纠错莫含混。
若是那厮使蛮横，
也需防范护坚贞。
眼见妆台有蜡剪，
（朱青荷上前取过蜡剪，作剪烛状。于是烛光较前明亮得多。）
（接唱）
挑芯剪烛耐心等。
幕后一阵喧闹声传来。内杂不少恶言秽语。
朱青荷侧耳细听，呈疑惑状。
又听得王狗子的吆喝声：卫头儿的好日子，弟兄们不要闹得太不象话！
朱青荷闻声一惊，倒退几步，跌坐在新床上。
荷唱：
到门前才发现轿内手绢涕泪多，
临下轿却知花轿错。
果然是那新娘并非哭出嫁，
为只为喜鹊儿跌进乌鸦窝！
卫虎他作恶多端人皆晓，
只怕是羊落虎口其奈何？！
我，我，我鼓足勇气定心神，
弱女子也要拚它一个鱼死网破！
朱青荷把蜡剪藏在怀内，重又把红盖头遮在头上。
卫虎新郎打扮，一付醉态上场。
虎：啊呀，我的尤三嫂，实在是想死你了啊！
卫虎上前揭开新娘红盖头，朱青荷旋即立起闪开。
卫虎见状大吃一惊。
虎：你，你……（旋即醒悟，欲上前调戏）。
朱青荷再次闪开。
虎：真是额角头碰到天花板啦——
（接着背唱）
待看她艳若桃李体态美，
讨孤孀竟会有黄花闺女上门来！
难道说那月老闻风亦丧胆，
也想要巴结我宿迁捕头本姓卫。
荷背唱：
只见他生得鹰爪鼻眉毛歪，
一脸奸相显凶残。
目露淫亵色迷迷，
果然不是良善辈。
且让我死马当做活马医，
让我先礼后兵做准备。
（接白）卫头儿，（作势行礼，被卫虎打断）
虎：咦，你怎么知道我姓卫？！
荷：哪有新娘不知道婆家姓氏的道理？如此说来，显然卫头儿你心知肚明，自己的新娘并不在这里！小女子朱青荷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接唱）
误打误撞到此地，
荒庙花轿抬错人。
家父朱建伯他白洋镇上有名望，
公公陈德成他孝义乡里称士绅。
卫头儿若是派一顶小轿送我走，
朱陈两家定会图报知你恩。
再说你也得换回新娘来，
方能够夫妻恩爱过一生。
虎：怎么？你说的是白洋镇朱建伯孝义乡陈德成？！
荷：正是我的娘家婆家！
虎背唱：
着啊——
肥猪拱门财气来，
福星高照中头彩。
原本只想交上桃花运，
却不知财色双收再翻倍！
（接白）好说好说！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
卫虎边说边脱下新郎打扮的缎带，又开始解开红绸罩袍。
朱青荷眼见得卫虎不怀好意，提高警惕严阵以待。
卫虎脱下罩袍后直扑朱青荷。朱青荷机灵地躲开。
卫虎跌跌撞撞地再扑回来，几个回合后终于抓住朱青荷的一条左手臂。朱青荷挣扎未果，右手摸出利剪狠命地扎了卫虎一下。
卫虎被扎中右手臂因而疼得大叫，跌跌冲冲地退后。朱青荷手持利剪护身，口中大骂卫虎。
荷唱：
你这伤尽天良狗强盗！
宿迁县父老乡亲都知晓。
我今误入卫家门，
拼命也要把贞节保！
哪怕是血溅洞房——
（夹白）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接唱）两造结果都没收稍！
虎：你想要死，没有这样便当！
（接唱）
多少人在我面前来求饶，
纵然是铁血男儿——
也怕那“一品衣”在炉中烧。
你今踏进卫家门，
难道还制服不了你这女多娇。
（接白）你到底是从也不从？！
荷唱：
我宁死不从决不从，
将错就错你休要想得好。
哪怕是活着不能索你命，
阎王殿上也定要将你告！
虎（气急败坏地）：好，好，算你有种！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王狗子急奔上场，叩门。
狗：卫头儿，出事啦！快开门！
卫虎开门，出门后反锁上门。
朱青荷蹑手蹑脚地走近门口注意倾听。
虎（没好气地）：什么事，大惊小怪？！
狗：我表弟从孝义乡特地来报告，他去吃喜酒，却看到新娘是尤三嫂！
虎：这有什么？（回身准备再进洞房。）
王狗子一把拉住卫虎。
狗：不好啦！尤三嫂她刺了新郎一刀后就自尽了。
虎：竟有这等样事？！
狗：婆家认为是娘家纵女行凶，马上要去县城打官司呢！
虎：好，新娘死得好！好，好，官司更加打得好！
狗：卫头儿，你是说……。
虎：送上门的财气，怎么能推掉？还有，那尤三嫂的尸首呢？
狗：听说好像被婆家的人抬到柴房里去了。行凶杀人的新娘，婆家又不会给她买棺成殓！
虎：好，我们赶快走！
狗：头儿，去哪里？
虎：你我兵分两路——我赶往县城知会大老爷，你速去二龙山接头！
卫虎和王狗子耳语后两人急步下场。
朱青荷闻言更吃一惊，手中烛剪落地迅即拾起。一手扶额沉思。定格，一束光打在她的身上。
幕后合唱：
一错再错接连错，
婆家娘家上公堂。
卫虎勾结二龙山，
连夜盗尸下山岗。
合唱声中大幕合拢。第四场：公堂错
场景：宿迁县衙公堂
时间：上场第二天
在击鼓鸣冤声中大幕拉开。
舞台正中上方挂有具讽刺意味的匾额——上有四个大字：明镜高悬。
一衙役急步上场。
役：有人击鼓鸣冤，请老爷升堂！
击鼓声继续。
役（提高音量）：有人击鼓鸣冤，请老爷升堂！
张华山在幕后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来啦来啦，叫什么叫？
张华山边打哈欠边懒洋洋地上场。
张唱：
新娶爱妾龙玉娇，
天亮正需还笼觉。
谁人惊我高唐梦，
胆敢击鼓来骚扰。
（接白）下去关照击鼓人，等一个时辰再来！
役：是！
该衙役正要转身下场时，卫虎上场。
虎：且慢！老爷，我有话要说。
张：啊呀，你不是做新郎去了，怎么一早就来销假？！
虎唱：
有钱不捞是傻帽，
机会来的真是巧。
肥猪双双齐拱门，
吃了原告吃被告！
卫虎跨步上前和张华山耳语。
张（会心地）：来啊，击鼓升堂！
役（喊）：老爷升堂！
一连串的“老爷升堂”声传出去，三班衙役齐全包括王狗子在内一并上场。
张华山坐堂审案。
张：来啊，叫原告上堂！
一连串的喊声“大老爷吩咐，原告上堂”传出去。
陈家琪右臂包扎着上场。
陈：生员孝义乡陈家琪拜见大老爷。
张：哎，原来是一名秀才。好，秀才是宰相的根苗。我来问你，所告何事啊。
陈：大人容禀。
（接唱）
学生昨夜做新郎，
不料右臂被刺伤。
新娘下轿即行凶，
恳求老爷替我伸冤枉。
（接白）不是学生躲闪得快，差一点连命也没有了。
张：做新郎做出人性命来了，确实是可怜。本县一定为你伸冤理枉。
陈：多谢青天大老爷。
张：所告何人？
陈：原是学生的丈人，白洋镇朱建伯。
张：你且站过一旁。来啊，传被告上堂。
一连串的喊声“大老爷吩咐，被告上堂”传出去。
朱建伯上场。
朱（上前跪倒）小民朱建伯叩见大老爷。
张：大胆朱建伯，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纵女行凶。还不从实招来！
朱：啊呀，小人冤枉啊。
（接唱）
爱女出嫁上花轿，
老朽送亲心内笑。
爱亲结亲是喜事啊——
怎会叫女儿行刺丈夫害两造。
（接白）再说，我女儿知书达理，断乎不会作出这等荒谬之事！（当堂痛哭。）大老爷，我冤枉啊。
张：这倒奇了，原告被告都喊冤枉。不过嘛，既然有人把你告啦，你总是被告。看在你这一把年纪的份上，本县准你保释候审。
朱：多谢青天大老爷。
张：来啊，交保释金一万两，回家去吧。
原告被告两造都面露惊慌。
朱：啊，要白银一万两？！大老爷，我是冤枉的啊。
张（翻脸）：嗯，你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你没有教唆你女儿杀人！再说你又不是拿不出银子，哭什么穷！拉过一旁，仔细想清楚！
衙役把朱建伯拉过一旁。
张（对陈家琪）：现在回过头来问你，行刺的凶手那个新娘子呢？为什么没有列为被告？
陈：启禀大人，凶手行刺未遂即行自裁身亡。
张（故意地）：嗯，既然如此，待本县派仵作前去验尸。
陈：啊呀，大人啊——
（接唱）
新娘行刺自身亡，
尸体横陈大门旁。
昨日家人移尸在柴房，
今早不知尸体去何方。
（接白）凶手尸体不知被何人盗走了。
张：呔，好大胆的一个秀才！竟敢移尸灭迹，分明也有杀人嫌疑！
陈（意外地）：大老爷，明明我被人刺伤，怎么会去杀人啊？
张：休得狡辩！如再要狡辩，我立刻行文学政，革去你的秀才！
陈：啊？！
张：姑念你寒窗辛苦，本县爱才如命，看在你一领青衫的份上，也只要你交一万保释金即可回家听审。
陈（着急地）：我可是原告啊！
张：原告又怎么样？不是发现疑点了吗？
陈家琪赶紧跪下来和朱建伯两人一起大喊冤枉。
张华山示意，卫虎将“一品衣”当堂扔下。“哐当”一声巨响，原来那是用许多铁片串成的铁马甲。
陈家琪朱建伯两人看到了吓得魂飞魄散，同时向后跌倒在地。
陈朱合唱：
传闻中的“一品衣”今日里亲眼见，
吓得我魂飞魄散心似滚油煎。
一万两才只是保释金，
那无穷尽的勒索在后面。
说什么爱才如命才字边旁要加贝，
说什么明镜高悬镜露铜臭是敛钱。
眼看要倾家荡产大祸临——
陈唱：
倒不如
朱唱：
劝贤婿
陈朱合唱：
撤回诉讼求得太平保安全。
陈（接白）：我不告了！
朱（接白）：那我也就不是被告了。
两人站起身来并肩要走。
张：哎，哪有那么便当？县衙大门八字开，进来容易出去难。来啊，点上火盆。
有衙役拦住陈家琪朱建伯两人。有衙役捧出火盆准备烧红“一品衣”。
正在此时，李壮图直闯公堂。
李：宿迁县，休得滥施酷刑！
张：你是何人？竟敢咆哮公堂？来啊，把他拿下了。
一帮衙役准备上前，被李壮图的气势吓倒。
林鼎上场。
林：按院大人驾到！
刘天鸣随即上场。张华山赶紧离座迎接。一帮衙役将陈家琪和朱建伯带下场去。
张：不知按院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刘：不必。来啊，继续坐堂审案！
刘天鸣端坐在张华山原先的位置上。李壮图和林鼎分立两旁。
刘：张大人看座。
张：大人在上，那有小的座位。
刘：一同审案，但坐无妨。
张：谢大人。（张华山坐在一侧。）
刘：适才可是审理孝义乡行刺一案？
张：回禀大人，正是此案。
刘：我来问你，新娘若是朱建伯之女，那么朱陈两家爱亲结亲，一无仇二无恨，新娘却要刺杀新郎，岂非不合常理？
张：是是是。
刘：我又来问你，新郎被刺受伤，方成原告。正是要凭凶手遗体作为被告唆使女儿行凶的证据，又何必要移尸灭迹自寻烦恼？
张：对对对。
刘：如此说来，那移尸灭迹之人必是不愿让堂上知晓她是何人，方能混水摸鱼，可是此理？
张：确是此理，确是此理。
刘：哼，我再来问你，这堂上之刑具可是“一品衣”？
张华山满面是汗哑口无言，只是点头。
刘：查本朝刑律，并无此等样刑具。这可是张大人你的创造发明？
张：啊，不不不，那是……，那是卫虎设计打造……。
刘：撤座！
张华山知趣地站起来，一位衙役将他的座椅拿走。
刘：来啊，（不等他说出口，卫虎乖巧地自己出列跪倒。）
虎：卑职宿迁县捕头卫虎参见大人。
刘：昨日七月廿四是大爆棚的好日子。据报你也是新郎，花轿到门可知新娘何人？
虎（眼珠一转）：回禀钦差大人，打开轿门，不见新娘，乃是一顶空轿！这婚结不成，所以就销假回衙来了。
刘：哼，哼哼！你要续弦，花轿上门不见新娘。身为宿迁县捕快头目一不详文报案二不赶快寻找，却是一早赶来公堂未免也太过积极了吧！
虎：大老爷的公事要紧，公事要紧。我的私事嘛，就让它靠后，靠靠后。
刘：我再来问你，朝廷刑律可有“一品衣”这样的刑具？
虎：这个……。
刘：我再来问你，方才张大人陈说，这“一品衣”乃是你所设计打造，可有此事？
虎：那个……。
刘：来啊，经查宿迁县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私设刑具，着即革职查办！（张华山摘下头上乌纱。）捕头卫虎除上述案由另有重大案情，立刻拿下押入死牢！（卫虎瘫倒在地。）
一批衙役上前来给卫虎带上枷具，押下场去。
刘：传马上有！
马上有上场。
马：宿迁县驿丞参见大人。
刘：免礼。经查驿丞大人谨守职责，克勤克俭。本院特意保举你为巡检，并让你代理县丞之职。在新县令未曾到任之前署理县衙一应事务。
马：谢大人！
大幕合拢。第五场：大殿错
场景：鲁肃庙大殿
时间：紧接第四场
大幕拉开，二道幕前。
狱卒上场。
卒（念白）：
往常捉老鼠，
今朝关老虎。
老虎不好惹，
好酒好菜来照顾，来照顾。
（伸了一个懒腰，接白）钦差大人特别关照，枷具灌铅严加看守，牢内一应食物均须先尝才是。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摸了一摸脑袋）还好还好，脑袋还在。
王狗子上场。
狗：哎吆，老爷子，您辛苦啦。
卒：辛苦倒没什么，就是责任重大！
狗：对对对，责任重大。今天我来，是想让您老爷子行个方便。
卒：行个方便？与人方便自个方便，好说好说。
狗：那您让我见见卫头儿。
卒（一惊）：你，你可别给我惹出什么事儿来。
狗：您不想想，有一天那衙门又姓了张？
卒：好好好，你请吧。哎，你可没有带啥玩艺儿进去吧。
狗（两手一摊）：瞧您说的，空身一人，就说两句话安慰安慰。
卒（对幕内）：来啊，卫头儿，王狗子来看你啦。
王狗子走近下场门处，作势耳语并仔细倾听。
狗（翘起大拇指）：高，高，实在是高！卫头儿，那我走啦，您自个儿多保重。
卒：说什么悄悄话呀，高不高的？！
狗：没什么，就瞎扯那个猪八戒高老庄招亲呐。
卒：快走吧。
王狗子和狱卒下场。
二道幕升起。
鲁肃庙大殿上供着一把尚方宝剑。
李壮图在大殿上作来回巡视状。
林鼎上场。
林：李兄，下半夜我来替班。
李：好，那你辛苦。老爷还没有休息？
林：还在批阅案卷。快进去劝他早点安置吧。
李壮图点头，下场。
林唱（边圆场边作巡视状）：
大人他辛勤查案在宿迁，
这地方黑白勾结非等闲。
我俩人南北跟随如许年，
早明了官场犹如江湖险。
反手云来复手雨，
需提防贼子使诈奸。
难保说眼下里月朗风轻好天气，
只怕是月黑风高杀人越货转瞬间。
幕后传来喊声：“有刺客！”和奔走杂乱的脚步声。
林（顿脚）：嘿，还真被我说中了！（疾步下场）
一阵劲风吹来，大殿上蜡烛熄灭。场上一片漆黑。
李壮图和林鼎举着火把上场。照见供桌上尚方宝剑已经不见踪影。
李：啊呀，大事不好！
林（懊恼地）：唉，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李壮图上前点亮蜡烛，吹熄手中火把。场上灯光恢复。
林鼎疾步下场。
迅即刘天鸣和林鼎上场。
刘天鸣一见之下大吃一惊。
林：卑职该死，连累大人！（一下子跪倒在刘天鸣面前。）
刘天鸣上前搀扶林鼎起身。
刘：不必过于自责。看来，我等真是遇到厉害的对手了。
（接唱）
可恼，可恨啊——
堂堂钦差奉旨行，
八府巡按威风凛。
却不料小小一个宿迁县，
竟然是黑白两道勾结紧。
声东击西喊刺客，
调虎离山欺林鼎。
狗胆包天施辣手，
我失落尚方宝剑罪非轻。
倘若朝堂来追究，
撤职查办趁了他们的心。
倘若隐瞒不报案，
罪上加罪冷汗淋。
（来回踱步搓手，从不断抖动的帽翅可看出刘天明焦虑异常）
（刘天明将纱帽摘下捧在手里停格亮相后接唱）
罢罢罢——
疾风知劲草，
烈火炼真金。
毒瘤必须除，
罪恶要算清。
纵然有欺君大罪泼天干系独自一人来担任，
我定要斩草除根保国安民！
（再次亮相后接白）
林鼎！
林：卑职在！
刘：速速取出祖传宝剑，供上大殿！
林（心领神会，与李壮图对视一笑）：遵命！
林鼎下场，李壮图随同下场。
林鼎和李壮图两人一起捧出刘天鸣的祖传宝剑，供上大殿。
刘天鸣领头，林鼎李壮图一起对宝剑三跪九叩。
大幕合拢。第六场：航船错
场景：卫家后门近河滩处/航船行进途中
时间：上场之后
大幕拉开。
天幕上一段竹篱笆，一条小路通往河边。
朱青荷上场。
荷唱：
困坐新房心内焦，
未知我娘家婆家可知晓？
这几天不见恶贼来骚扰，
倒教我连连费推敲。
本想一死保清白，
到如今更要寻觅生路逃。
只要留得青山在，
何愁不能将仇保！
（幕后传来民谣“老鼠嫁女”的歌声——
老鼠女儿长大啦，
老鼠女儿想出嫁。
爹娘替她找婆家，
找了一家又一家。
结果找来大花猫，
“啊呜”一口吃了她。）
忽闻远处唱歌谣，
听来像是传信号。
“老鼠嫁女”是我从小听来从小唱，
今日里竟有人反复高唱这催眠调。
一定是老父他前来设法相救我，
待我步步留意伺机冲破这囚牢！
朱青荷下场。
朱建伯陈家琪李壮图三人一起上场。
朱（念白）：巡按大人为民操劳，
陈（念白）：明镜高悬洞察秋毫。
李（念白）：奉命监视前来撒网，
朱陈李三人合唱：
翁与婿官和民同心合力将人证保！
李：朱老先生，陈秀才，你们这“老鼠嫁女”歌谣也唱了许多遍了。想来朱青荷小姐她要是在里面，一定心中有数了吧。
朱：是啊，“老鼠嫁女”是宿迁乡间哄孩子睡觉的催眠调。现在大白天唱来，实属反常。小女一定会有所警觉。
陈（着急地）：那末，什么时候能去救人呢？
李：大人自有安排，今夜到时便知。
朱陈李三人圆场做观察状。
忽然，李壮图发现了什么，把朱陈两人一拉。三人退至舞台内侧作隐蔽状。
两位仆妇扶着朱青荷缓步上场。注意到朱青荷头上蒙着一块像新娘红盖头一样的布，只是颜色不同。王狗子随之上场。
狗（嘴里不干不净地）：嗨，这下子可好啦，送你到一个地方吃香喝辣去享福。哼，一本正经还不让卫头儿碰一下。到时候，连得我王狗子都要去爽一爽呢。
两船夫出场，作搭好跳板状。
在王狗子催促下，仆妇带着朱青荷作走上跳板状。她们三人在跳板上一步一晃悠。
李壮图在暗处鼓动朱建伯，朱建伯又拉拉陈家琪。
陈（在暗处高声讲话）：老丈人，走路当心哎！
朱（同样高声回应）啊呀，贤婿，你自己也要一路当心啊！
注意到朱青荷在跳板上听到两人对话，忽然在摇晃中甩掉仆妇一只手，向下向后伸出兰花指，明显可看到大拇指和食指构成一个圈，另外三指依次翘起，暗示一个三字。
王狗子目送仆妇和朱青荷三人下场（下跳板上船），待船夫收回跳板后自己一个纵身跳上航船后这一组人下场。
朱建伯陈家起李壮图三人从舞台内侧走向前来。
李：你们看到了没有？朱小姐给我们打的暗号。
朱陈（同时）：看到了，三个手指头！
李：那一定是指夜半三更，叫我们前去接应！
三人鱼贯下场。
两个船夫摇着航船上场。船内是仆妇朱青荷王狗子。
上述人等园场后下场。
另两个船夫摇着航船上场。船内是朱建伯陈家琪李壮图。
上述人等园场后下场。
朱青荷上场。
朱唱；
夜来人静等三更，
独坐船窗心不宁。
只盼父亲接暗号，
搭救女儿出险境。
另两个船夫带着朱陈李一行三人上场。
李（对船夫）：尽量慢慢地轻轻地靠过去！靠得越近越好。
船夫作努力状，一行人渐次靠近朱青荷的航船。
李壮图击掌三下。朱青荷倾听。
朱青荷击掌三下。朱陈李三人倾听。
朱建伯击掌三下，并轻声呼唤：荷官。
朱青荷作推开船窗状探身前来。朱建伯陈家琪两人一人伸出一手帮助朱青荷过船。
朱青荷显示惊魂未定状。
李壮图挥手让两船夫赶快撑开，作势捧出一块大石头一下子扔入河里。然后一行人等迅即下场。
仆妇大叫着“救命啊”“有人跳水啦”上场。
两船夫上场，嚷着“怎么回事啊”作势要跃入河内救人。
王狗子匆匆上场。
狗：等一等！（轻声地关照）此事不宜声张。让她去死，死了算数！
仆妇和船夫一同张大了嘴巴“啊”，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幕合拢。第七场：花厅错
场景：宿迁县衙花厅
时间：上场后数天
李壮图林鼎上场。
刘天鸣上场，马上有随后上场。
刘（念）：
不法“一品衣”，
大堂已毁弃。
人证得了救，
花厅来审理。
刘天鸣正面安坐，李壮图林鼎分列两旁。马上有在旁侧坐下。
李：大人有令，事关闺阁名节，今日花厅审理。带朱青荷上来！
一连串的喊声：大人花厅审理，带朱青荷！
朱青荷上场。
荷：民女朱青荷叩见大人。（朱青荷行礼。）
刘：免礼。
朱青荷起身站过一旁。
刘：你的冤情，本院已有所知。力抗强暴坚贞可嘉。此番花厅审理，只问你一件事。你可知那卫虎要把你送往何处？
荷：卫虎他派了两个仆妇和一名亲信将我挟持上船，听那王狗子说……。
刘：讲些什么？
荷：回禀大人，只因言辞龌龊，小女子实难启口。
刘：也罢，看你光景定然知书达礼。我来问你，可能当堂以笔砚写出？
荷：民女遵命。
林鼎下场捧来文房四宝，朱青荷一挥而就。李壮图接过呈上案几。林鼎则收回文房四宝下场后复又上场。
刘：竟是如此下流？！ 朱青荷听了，本院给你三次机会，让你当堂辨认谁是王狗子，以明供词真假。
荷：不知大人要我如何辨认？
刘：来啊。
马上有指挥两位衙役下场抬出一具屏风上场。屏风挡住了朱青荷的视线。
刘：朱青荷仔细听了，我安排人在屏风之后念出这番言词，让你逐个辨认谁是王狗子。共有三次机会，需得小心从事！
荷：听凭大人吩咐。
刘天鸣示意，马上有安排一个衙役在屏风后念来。
该名衙役：嗨，这下子可好啦，送你到一个地方吃香喝辣去享福。哼，一本正经还不让卫头儿碰一下。到时候，连得我王狗子都要去爽一爽呢。
朱青荷仔细倾听。
刘：可是此人？
荷：回禀大人，不是。
马上有安排另一个衙役在屏风后念来。
该名衙役：嗨，这下子可好啦，送你到一个地方吃香喝辣去享福。哼，一本正经还不让卫头儿碰一下。到时候，连得我王狗子都要去爽一爽呢。
朱青荷仔细倾听。
刘：可是此人？
荷：回禀大人，不是。
马上有再安排一个衙役在屏风后念来。
该名衙役：嗨，这下子可好啦，送你到一个地方吃香喝辣去享福。哼，一本正经还不让卫头儿碰一下。到时候，连得我王狗子都要去爽一爽呢。
朱青荷仔细倾听。因为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所以十分为难。
荷唱：
连听三次都不像，
青荷心内费思量。
我不能冒认胡乱言，
还是坦诚对堂上讲。
刘：可是此人？
荷（迟疑地）：回禀大人，这三个人念来都不是那王狗子的声音。
刘：着啊！本院有意不让真的王狗子出场，看你是否会冒认。带王狗子上堂！
两衙役把王狗子押上堂来。
王狗子见到朱青荷大吃一惊：有鬼啊。旋即软瘫在地。林鼎将他一把提起，王狗子就势跪倒。
刘：王狗子，只怕你是心中有鬼！
狗：大人饶命啊。
刘：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狗：我说，我说。是，是，是卫头儿，不，是卫虎要把朱姑娘卖到扬州青楼去。
刘：王狗子受卫虎指使贩卖妇女逼良为娼一事，尚有船夫仆妇等人作证已能结案。其余案情另行审理，将王狗子带了下去！
王狗子被衙役带下场去。
刘：带卫虎！
两衙役把卫虎押上堂来。卫虎一头跪倒。
刘：朱青荷你且看来，此是何人？
荷：大人，正是卫虎那个贼子！
刘：卫虎，你还有何话可讲？
虎：启禀大人，小的并不认识她。
刘：时至今日，你还要狡辩！须知那日成亲花轿上门，有多少人可以作证那并不是一顶空轿！
荷：启禀大人，小女子因卫虎欲行不轨曾手持蜡剪将他右臂刺伤，足可验证。
刘天鸣示意，两衙役上前验伤。卫虎果然右臂包扎显有伤痕。
刘：好个佐证！想不到七月廿四，竟会有两个新郎都被新娘刺伤右臂。
（接唱）
大胆卫虎作恶多端证据俱在，
累累血债不容轻饶，
整法纪立朝纲，
要为黎民把冤仇来报。
不用那“一品衣”请君入瓮,
有尚方宝剑将你先斩后奏在今朝！
（接白）来啊，即刻推出斩了！
虎（大叫起来）：且慢，这把“尚方”宝剑是假的，不能斩我啊！
李壮图和林鼎带领衙役仍然把卫虎带下场去。卫虎一路继续叫喊。朱青荷一并下场。
幕后传来小太监的喊声：剑下留人！
小太监前导，秦一明上场。
刘天鸣下座迎接。
刘：啊，公公远道来到宿迁，不知为了何事？
秦（傲慢地）：咱家是来宣喻圣旨的！
刘：速速摆下香案，待我跪接。
秦：咱家所奉的乃是圣上口谕。
刘（恭敬地跪下，一干人等均随同跪下）：如此就请公公代圣上面谕。
秦（像煞有介事地）：刘天鸣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接报奉旨出京八府巡按刘天鸣失落尚方宝剑，特命长春宫总监秦一明前往宿迁核查。钦此。
刘：遵旨。（一并站起，一干人等随同起身。）
秦：适才将近县衙，即便听得有人叫喊什么“尚方宝剑是假的”。刘大人，可否把那把假的尚方宝剑拿出来让咱家欣赏欣赏？
刘：公公此言差矣。打假只怕是打错了地方。
秦：此言怎讲？
刘：尚方宝剑从未失落，何来假的一说？
秦（念）：假的真不了，
刘（念）：真的不能假。
秦（念）：倘若真是假，
刘（念）：随你摘乌纱。
秦（冷笑）：嘿嘿嘿嘿，只怕要摘掉的不止是一顶乌纱！
刘（冷静地）：既然公公不信，来啊，有请公公验剑！
李壮图捧着“尚方”宝剑上场。林鼎随同上场。
秦一明接过宝剑仔细端详。
秦背唱：
手中剑珠光宝气倒也象样，
他为何神色自若毫不慌张？
刘背唱：
谅来他肉眼凡胎难辨真假。
且看他这台好戏如何开场？
（接白）啊，请问公公，可是圣上所赐？
秦：圣上赐剑之时，咱家也并不在场啊。
刘：如此说来，公公并不知情？
秦：虽不知情，却也能判别真假。尚方宝剑自当有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之神效。且当堂试来。
刘：就请公公当堂试来。
秦一明示意小太监去试。小太监从秦一明手中接过宝剑，拔下自己的数根头发往空中一扬，一剑挥去，毛发断成两截。
刘：吹毛断发，业已试过。公公意下如何？
秦：还得再试削铁如泥。
刘：适才这位公公已试吹毛断发，于今削铁如泥便由林鼎试来。
刘天鸣示意。马上有招呼两位衙役抬上一根铁条连同支架上场。将铁条搁在支架上置放在舞台中央。
林鼎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宝剑，摆好架势利索地一挥，铁条立时断为两截。
刘：啊，公公，削铁如泥也已试过。这把尚方宝剑可是真的？
秦（眼珠一转）：虽已试过两项，但以咱家看来，只是证明这把宝剑确是一把好剑，不能说明它就是尚方宝剑。
刘：公公之意是讲此剑不能说真不能说假？！
秦：依然真假莫辨。
刘：俗话说得好，一不过二，二不过三。如今已试过两回，那末这三试么，也请公公出题。
秦：咱家一路赶来，路途劳顿，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明日再来试上一试！
刘：这三试定局？！
秦：三试定局。（拂袖）告辞！
刘：恕不远送。马老爷，仍然抓你的差，行辕好生安置。
马上有引领秦一明小太监下场。
刘（对场上衙役）：今日审理已毕，尔等辛苦，退堂！
衙役等下场。
李：大人，在京城听说此人乃刘瑾得力门下，外号“鬼见愁”。
刘：鬼见了他愁，钟馗可不是！
（接唱）
卫虎勾结上八虎首，
京都来了个“鬼见愁”。
你要我愁我偏不愁，
张开网罗捕捉鹙鹫。
刘天鸣李壮图林鼎一并亮相造型。
大幕合拢。
第八场：行辕错
场景：宿迁县行辕
时间：上场后一天
大幕拉开。
秦一明上场。小太监随同上场。
秦：去叫那个刘天鸣来了吗？
小：回公公，他已经跟我来啦。
秦：让他进来吧。
小：刘大人，请进来吧。
刘天鸣上场。
刘唱：
鬼见愁一早让我到行辕，
想必他尚方宝剑真的已到手。
莫以为握有凭证就能把上风占，
我岂容贼人逍遥法外再把民脂民膏来图谋。
刘天鸣和秦一明见礼。
刘：啊，公公清晨召唤，不知可是要三试？
秦：昨儿个，不是说了你那把剑是假的吗？
刘：啊呀公公，昨日已经验过，那把剑是真的啊。
秦：当真？
刘：当真。
秦：果然？
刘：果然。
秦刘两人同时大笑（不同方式不同声调）。
笑声终止后秦一明立即发威。
秦：来啊！
小：奴才在。
秦：快去把尚方宝剑请出来。
小：遵命。
小太监下场。他旋即捧着尚方宝剑上场。上场后高举着尚方宝剑跪在秦一明跟前。
秦（阴阳怪气地）：嗨，你跪在我跟前干吗呀？还不赶快去与刘大人的宝剑比试比试。
注意到刘天鸣神色自若。
秦（觉得奇怪，紧盯一句）：怎么啦，刘大人觉得这把剑是……。
刘：啊公公，本院觉得这三试么，不必比试了。
秦（故意地）：却是为何？
刘：这确实是一把真的尚方宝剑。
秦：着啊，这可是你不打自招的啊。
刘：本院倒要请问公公，这把尚方宝剑从何处而得？
秦：这个……，那个……，哎，是小太监昨天傍晚从一个打鼓卖旧货的人手里买下来的。
刘：当真？
秦：当......当真。
刘：果然？
秦：果…...果然。
刘：既然公公如此确认尚方宝剑的来历，这一层暂且不谈。本院要请教公公，这把尚方宝剑可是圣上赐与我的那一把？
秦：正是。
刘：公公此番来到宿迁，是为了核查本院失落尚方宝剑一事？
秦：不错，圣上就是让咱家来办此案件。昨天你还一味抵赖，今儿个倒痛快。可惜啊可惜，实在是太迟啦。
刘：不管迟与不迟，这却又当别论。再请问，圣上可曾撤了我的钦差职务？
秦：这倒不曾。可不用说钦差一职，就是你头上原来的御史乌纱帽也难保啦。
刘：如此说来，我现在还是皇命钦差，这把尚方宝剑就得归我所用！
一言未毕，刘天鸣一个手势，李壮图和林鼎两面包抄，小太监左右逃窜不得，尚方宝剑被李壮图一把夺过毕恭毕敬地呈上刘天鸣。
刘天鸣尚方宝剑在手，威风凛凛。
秦一明始料不及，十分局促。
秦：刘天鸣，你，你大胆！
刘：（不予理睬）来啊，本院即刻要在行辕审案。带卫虎！
李壮图和林鼎一起传言：带卫虎！
一连串的“带卫虎”传出去。
马上有和狱卒带卫虎上场。一批衙役随同上场。
马：回禀大人，卫虎带到。
狱卒把卫虎一松，卫虎倒地跪在当堂。
刘：卫虎，你来看！此是何物？
卫虎抬头看见尚方宝剑，颤抖不已。
刘：卫虎，你且听了。昨日本院要杀你，你藉口尚方宝剑有假，让你多活了几个时辰。看你此刻还有何话可说？
（接唱）
大胆死囚目无王法忒猖狂，
关押在牢内尚且想孤注一掷耍奸刁。
欲将本院来陷害，
竟敢勾结强人把宝剑盗。
机关算尽太聪明，
可知晓恶贯满盈你自招。
今日里尚方宝剑我挚在手，
立斩恶贼取尔的颅脑！
卫虎闻言，急忙扑到秦一明脚下，抱住他的裤腿连连磕头。
虎：公公救命，公公救命啊！
秦（尴尬之极气恼之极）：滚开，你这个狗东西！（一脚把卫虎踢开。）
卫虎后空翻接抢背落地。李壮图从刘天明手中接过尚方宝剑，与林鼎一起把浑身软瘫的卫虎拉下场去。
李壮图和林鼎重又上场后向刘天鸣禀报：回禀大人，卫虎已斩首示众。
秦：好，好，好！刘大人为民除害，实在是好得很哪。不过。咱家要即刻回京禀报圣上，你失落尚方宝剑再加隐匿不报二罪并罚，只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哪！
秦一明和小太监作势要走。
刘：公公且慢！
秦：这不，没有咱家的事儿啦，难道刘大人还要给我办一桌饯行酒？
刘：这里有二龙山强人一个眼线和宿迁县捕快王狗子的两份供词，公公请过目！
秦一明疑惑地接过来，一看之下目瞪口呆。两手颤抖把两份供词落在地上，林鼎上前拾起收好。
刘唱：
奉劝公公回宫后，
面呈圣君报喜莫报忧。
你能放手时快放手，
不愿罢休且罢休。
若不然揭开底牌要蒙垢，
谁输谁赢难运筹。
说什么尚方宝剑从货郎手中购，
分明是黑白勾结往行辕投。
你身在内宫理应把圣上好好来伺候，
到宿迁与地方官吏江洋大盗相互勾结是怎能够？！
秦（冷汗一身，前倨而后恭地）：啊呀，咱家理会得，多谢刘大人！
刘：如此说来，那尚方宝剑……。
秦：哎，哎，咱家回宫自会向圣上禀报，那尚方宝剑失落一事纯属捕风捉影。谣传，完全是谣传！刘大人可是从未失落过尚方宝剑啊。
刘天鸣和秦一明两人大笑（不同方式不同声调）。
刘：来啊，送秦公公出境。
马上有引领秦一明和小太监下场。
刘天鸣整理袍冠，高声下令。
刘：速命陈家琪朱青荷随同前往鲁肃庙，本院我要亲自为新郎新娘主婚！
陈家琪朱青荷新郎新娘打扮在众人簇拥下上场。新郎新娘双双向主婚人拜谢。
在喜庆鼓乐声中大幕合拢。
剧终。
场景：宿迁县城外接官亭
时间：明朝正德年间
幕后合唱：
接官亭前闹喧天，
御史巡视过宿迁。
忙煞知县张华山，
浑身解数来周旋。
幕后合唱声中大幕拉开。
幕后喊声：鸣锣开道，知县驾到！
宿迁县三班衙役举着“肃静”“回避”字牌上场。
王狗子随即挥着鞭子上场，嘴里嚷着“闲杂人等散开”“禁止喧哗”“不准摆摊”等，一付狗仗人势的气派。
以上人等圆场后下场。
随之，在锣声中张华山上场，卫虎伴同上场。
张唱：
十年寒窗因何为？
千里做官只为财。
全靠卫虎“一品衣”，
年年考绩蒙厚爱。
今日御史离唯宁，
接官驿亭忙指挥。
酒席名菜早准备，
行辕住宿巧安排。
若有半点不周全，
拍到马脚吃大亏。
（接白）来啊！
虎（踏上一步）：请大人吩咐。
张：马老爷呢？
虎（对幕内，傲慢不肖地）：马上有，马上来啊，大老爷驾到啦！
马上有疾步上场。
马：卑职见过大人。
张：行辕都准备好了？
马：都好了！
张：宴席呢？
马：厨子菜肴一应齐全。“醉好春”酒楼八两银子一桌的海鲜席招待御史大人，主客一到马上就能开席。另外是三两银子一桌的便饭，两海碗四小碗四个碟子。总共是五桌，听说这位按院大人带的人不多，一定够了。
张：千万不要顾上不顾下，酒要管够。须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马：大老爷请放心，保证不误事。
张：不误事就好。
马：这等大事，属下怎敢！
张：等把这尊神道安安稳稳地送走，我有好差使派给你，调剂调剂。
马：是！多谢老爷！
马上有下场。
张（对卫虎）：行辕到了晚上，有些什么花样？
虎：自然是花样百出。
张：那红包准备得如何？
虎：万事齐备只欠东风。
张：此话怎讲？！
虎：风闻这位按院大人清正廉洁铁面无私，恐怕……。
张：这倒不怕，只要你去打听他的手下有什么人会得上钩……。
虎：卫虎明白。
幕后马蹄声传来。
唯宁县差役策马上场，下马。
差：唯宁县差役李甲见过大人。
张：啊，一路辛苦，免礼。（着急地）可有按院大人的消息？
差：我家老爷奉按院面谕，有信在此。
唯宁县差役将信递交张华山后下场。
张（接信后拆看）唱：
按院面谕呈年兄，
无需迎接无需送。
不受招待不收礼，
自来自去自行踪。
若是贵县信卓著，
一路过境往江东。
张（把信递给卫虎，故作豁达地）：可惜啊，可惜！八两银子一桌的海鲜席，只好拿回县衙自己享用了。
虎（敏感，机灵地）：大人，依我之见，只怕还需早作准备以防万一！
张：啊？
虎：有条路子，我已经搭上线，只看大老爷要不要走？
张：路子越多越好。你快说来！
虎唱：
皇帝年轻喜冶游，
宫内八虎称联手。
刘瑾更是八虎首，
一旦投靠便无忧！
（接白）若是投靠刘公公，那就不管他来的是什么狠角色，都不必放在心上！
张：啊呀，卫虎，你真是手眼通天啊。既然如此，火速去办！银子嘛，不要节省！
虎：遵命！
张华山下场。
王狗子屁颠屁颠地走上场来。
狗：恭喜卫头，这下子咱们不单江湖上有人，朝廷里也有人啦。
虎：少多嘴！
狗：是！卫头你看那剩下的四桌……。
虎：一桌归你，另外三桌发下去犒劳弟兄们！
狗：谢了，卫头！（讨好地）那么，尤三嫂续弦做卫大嫂的事情……。
虎：你再去跑一趟！要是她再还不起印子钱，就用人抵债！
狗：小的知道，只是婚期定在……。
虎（思索片刻）：要等半月之后！就定在七月廿四。
狗：哦，明白明白。大爆棚的好日子，到那时候，按院大人一定早已到江东去了。
卫虎转身下场。王狗子摇头晃脑地跟着下场。
幕后传来“走啊！”
李壮图扮成走访郎中，身背药箱手摇串铃上场开路；刘天鸣扮作会看相的游方道士，手持竹竿撑起的“小纯阳”布幌子接着上场；林鼎扮作货郎儿挑着担子摇着拨浪鼓上场殿后。
刘唱：
明察暗访一路来，
乔装改扮三人行。
李唱：
医家应有割股心，
胜造浮屠救人命。
林唱：
林林总总一担装，
走南闯北步不停。
刘唱：
星象合参小纯阳，
袖里乾坤自分明。
为人若不把心端正，
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灵。
（接白）大家仔细了，前面便是宿迁境界。闻说那张华山重用卫虎，狼狈为奸。尤其那卫虎，简直就是一条毒蛇！尔等务必小心行事！
李林：大人面谕唯宁县让宿迁县毋需迎送，造成我等过境假象，莫非正是要麻痹对方？！
刘：你二人猜得不错！
李林：那末，今夜我等投宿何处？
刘（遥指）：宿迁县城东门外鲁肃庙！
三人齐集造型，打上束光后大幕合拢。
第二场：荒庙错
场景：宿迁城外，一座荒庙/孝义乡陈家大门外
时间：上场半月之后
幕后合唱：
朱陈两家结朱陈，
欣喜才子娶佳人。
天时地利来发难，
新娘竟会错配婚。
大幕拉开，二道幕前。
领先上场的是白洋镇首富朱建伯，随后一组轿夫抬着花轿上场。花轿内是新娘朱青荷。又一组挑夫挑着各种嫁妆上场。
朱唱：
孝义亲家订佳期，
门当户对结良缘。
更喜才子佳人配，
品貌齐全女婿倌。
（接白）哈哈哈哈！
荷唱：
老父疼爱独生女，
不顾送亲路途远。
我欢天喜地上轿来，
从今后——夫妻恩爱永相伴。
这一队送亲人士圆场后下场。
另一组轿夫抬着花轿上场。花轿内是新娘尤三嫂。注意到她无人送亲也无有嫁妆。
尤唱：
贫病交迫儿夫危，
欠下一笔高利贷。
未曾救得先君回，
可怜为妻又遭灾。
卫虎逼迫似索命，
设下圈套人抵债。
满怀仇恨上轿来，
为的是——免把亲友来连累。
这一队接亲人士圆场后下场。
幕后合唱：
天公有意要作对，
盛夏没地起风雷。
倾盆大雨从天降，
慌不择路进庙来。
幕后合唱声中二道幕升起。
风雨大作，乌云密布。舞台上昏暗一片。
上述两组人士分别从舞台两侧急奔上场。
乱哄哄时有人叫喊：快！前面有一座荒庙，赶快，大家去暂避一时！
上述两组人士各自圆场后作进庙状。
财大气粗人手众多的一组占据了舞台左侧的三分之二，另一组则在右侧的三分之一处。两顶花轿则头南尾北相邻并列紧靠在一起。
第一组内有人点燃了庙内的蜡烛，舞台上有了些许光亮。朱建伯招呼女儿朱青荷出轿休息。第二组内也有人招呼尤三嫂出轿休息。注意到两个新娘站立位置相近。
此时天黑如墨，舞台上只有些许烛火。
突然，远处出现一队火把过场（天幕上显示），同时人声慌乱。
朱（焦急地）：快把烛火吹熄！不要惹得二龙山的强盗来抢我们的嫁妆！
舞台上的人员显露慌乱状，第一组内有人赶紧把烛火吹熄。两位新娘同时都斜向退后几步，正好交错。舞台上恢复一片漆黑。
风雨声渐渐地小了下来。
黑暗中有人说：雨要停啦，赶快乘这个空档走吧！
又有一人应和：对，快走！不要耽误了吉时良辰。
乱哄哄的气氛中，前排细心的观众可以看到第一组内有人将尤三嫂请上轿去，同时朱青荷上了另外一顶花轿。
两队人马同时赶出庙门，分别从舞台两侧下场。注意到朱建伯气喘吁吁地落在大队人马的后面。
舞台上灯光复明。
幕后传来刘天鸣的声音：走啊！
刘天鸣李壮图林鼎三人上场。圆场。
刘唱：
暴风骤雨终放晴，
一路辛苦为黎民。
闻说是官匪相勾结，
捕快比那盗贼更狰狞。
打探得卫虎自创“一品衣”，
大堂之上用酷刑。
（夹白）本来就是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接唱）更何况那烧得通红铁坎肩，
不知道冤屈了宿迁多少人性命！
李林：是啊，我等打探得宿迁县内，家中若有小孩哭闹不休，只要说得一声——卫头儿来啦，那孩子便马上老实安分了。
刘（诧异）：竟有这等样事？！
李林：正是。
一阵鼓乐声传来。刘天鸣等三人探头眺望。
刘：看来，前面村庄在办喜事。不妨前去歇一歇脚再走。
刘天鸣等三人下场。
鼓乐声中喜娘领头上场，陈家亲属及贺客若干随之簇拥着新郎陈家琪上场。
刘天鸣等三人暗中上场，混杂在宾客之中。
一组轿夫抬着花轿上场。花轿内是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尤三嫂。
喜娘上前，撩开轿帘。
喜：恭祝新人百年好合！
鼓乐声中喜娘将新娘搀扶下轿，并把准备好的红绸带一头塞在新娘手中。
喜：新郎引领新娘登堂！
新郎牵着红绸带的另一头引领新娘向喜堂方向走去。
走不到三步，突然新娘自己揭下红盖头，边叫骂边拔出一把刀子向新郎刺去。
新郎措手不及，本能地躲避，被刺伤右手臂。众人围上。
尤：恶贼，你欺人太甚！我岂肯从你！（因发现不可能再追杀新郎，尤三嫂回手一刀刺中自己心脏，倒地死去。）
场上众人惊呆。
男方有人叫喊：女家居然纵女行凶！
乱哄哄中有人挺身而出，下场后即拉着朱建伯上场，场上多人围着朱建伯叫嚷：把他送官究办！决不轻饶！
朱（回头意欲探看并极力挣扎）：快放手，让我来看，我的女儿决不会是杀人凶手！
朱建伯挣扎未果，被一干人等强拉着下场。
场上一片混乱中，有人赶紧给新郎包扎，有人把新娘尸体抬下场去。群情愤怒，唯刘天鸣一行三人冷静以对。
幕后合唱：
一场欢喜忽悲辛——
花轿竟藏刺客行！
新郎幸运未丧亡，
新娘却是已自尽。
合唱声中大幕合拢。第三场：洞房错
场景：卫家新房
时间：上场同一天夜晚
大幕拉开。
朱青荷独自坐在新房内。
朱青荷自行揭开红盖头，缓缓站起。
荷唱：
洞房悄悄阴森森，
红烛幽幽心沉沉。
方知晓避雨荒庙花轿错，
待我来新房婉言告新人。
若是这家明事理，
连夜纠错莫含混。
若是那厮使蛮横，
也需防范护坚贞。
眼见妆台有蜡剪，
（朱青荷上前取过蜡剪，作剪烛状。于是烛光较前明亮得多。）
（接唱）
挑芯剪烛耐心等。
幕后一阵喧闹声传来。内杂不少恶言秽语。
朱青荷侧耳细听，呈疑惑状。
又听得王狗子的吆喝声：卫头儿的好日子，弟兄们不要闹得太不象话！
朱青荷闻声一惊，倒退几步，跌坐在新床上。
荷唱：
到门前才发现轿内手绢涕泪多，
临下轿却知花轿错。
果然是那新娘并非哭出嫁，
为只为喜鹊儿跌进乌鸦窝！
卫虎他作恶多端人皆晓，
只怕是羊落虎口其奈何？！
我，我，我鼓足勇气定心神，
弱女子也要拚它一个鱼死网破！
朱青荷把蜡剪藏在怀内，重又把红盖头遮在头上。
卫虎新郎打扮，一付醉态上场。
虎：啊呀，我的尤三嫂，实在是想死你了啊！
卫虎上前揭开新娘红盖头，朱青荷旋即立起闪开。
卫虎见状大吃一惊。
虎：你，你……（旋即醒悟，欲上前调戏）。
朱青荷再次闪开。
虎：真是额角头碰到天花板啦——
（接着背唱）
待看她艳若桃李体态美，
讨孤孀竟会有黄花闺女上门来！
难道说那月老闻风亦丧胆，
也想要巴结我宿迁捕头本姓卫。
荷背唱：
只见他生得鹰爪鼻眉毛歪，
一脸奸相显凶残。
目露淫亵色迷迷，
果然不是良善辈。
且让我死马当做活马医，
让我先礼后兵做准备。
（接白）卫头儿，（作势行礼，被卫虎打断）
虎：咦，你怎么知道我姓卫？！
荷：哪有新娘不知道婆家姓氏的道理？如此说来，显然卫头儿你心知肚明，自己的新娘并不在这里！小女子朱青荷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接唱）
误打误撞到此地，
荒庙花轿抬错人。
家父朱建伯他白洋镇上有名望，
公公陈德成他孝义乡里称士绅。
卫头儿若是派一顶小轿送我走，
朱陈两家定会图报知你恩。
再说你也得换回新娘来，
方能够夫妻恩爱过一生。
虎：怎么？你说的是白洋镇朱建伯孝义乡陈德成？！
荷：正是我的娘家婆家！
虎背唱：
着啊——
肥猪拱门财气来，
福星高照中头彩。
原本只想交上桃花运，
却不知财色双收再翻倍！
（接白）好说好说！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
卫虎边说边脱下新郎打扮的缎带，又开始解开红绸罩袍。
朱青荷眼见得卫虎不怀好意，提高警惕严阵以待。
卫虎脱下罩袍后直扑朱青荷。朱青荷机灵地躲开。
卫虎跌跌撞撞地再扑回来，几个回合后终于抓住朱青荷的一条左手臂。朱青荷挣扎未果，右手摸出利剪狠命地扎了卫虎一下。
卫虎被扎中右手臂因而疼得大叫，跌跌冲冲地退后。朱青荷手持利剪护身，口中大骂卫虎。
荷唱：
你这伤尽天良狗强盗！
宿迁县父老乡亲都知晓。
我今误入卫家门，
拼命也要把贞节保！
哪怕是血溅洞房——
（夹白）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接唱）两造结果都没收稍！
虎：你想要死，没有这样便当！
（接唱）
多少人在我面前来求饶，
纵然是铁血男儿——
也怕那“一品衣”在炉中烧。
你今踏进卫家门，
难道还制服不了你这女多娇。
（接白）你到底是从也不从？！
荷唱：
我宁死不从决不从，
将错就错你休要想得好。
哪怕是活着不能索你命，
阎王殿上也定要将你告！
虎（气急败坏地）：好，好，算你有种！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王狗子急奔上场，叩门。
狗：卫头儿，出事啦！快开门！
卫虎开门，出门后反锁上门。
朱青荷蹑手蹑脚地走近门口注意倾听。
虎（没好气地）：什么事，大惊小怪？！
狗：我表弟从孝义乡特地来报告，他去吃喜酒，却看到新娘是尤三嫂！
虎：这有什么？（回身准备再进洞房。）
王狗子一把拉住卫虎。
狗：不好啦！尤三嫂她刺了新郎一刀后就自尽了。
虎：竟有这等样事？！
狗：婆家认为是娘家纵女行凶，马上要去县城打官司呢！
虎：好，新娘死得好！好，好，官司更加打得好！
狗：卫头儿，你是说……。
虎：送上门的财气，怎么能推掉？还有，那尤三嫂的尸首呢？
狗：听说好像被婆家的人抬到柴房里去了。行凶杀人的新娘，婆家又不会给她买棺成殓！
虎：好，我们赶快走！
狗：头儿，去哪里？
虎：你我兵分两路——我赶往县城知会大老爷，你速去二龙山接头！
卫虎和王狗子耳语后两人急步下场。
朱青荷闻言更吃一惊，手中烛剪落地迅即拾起。一手扶额沉思。定格，一束光打在她的身上。
幕后合唱：
一错再错接连错，
婆家娘家上公堂。
卫虎勾结二龙山，
连夜盗尸下山岗。
合唱声中大幕合拢。第四场：公堂错
场景：宿迁县衙公堂
时间：上场第二天
在击鼓鸣冤声中大幕拉开。
舞台正中上方挂有具讽刺意味的匾额——上有四个大字：明镜高悬。
一衙役急步上场。
役：有人击鼓鸣冤，请老爷升堂！
击鼓声继续。
役（提高音量）：有人击鼓鸣冤，请老爷升堂！
张华山在幕后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来啦来啦，叫什么叫？
张华山边打哈欠边懒洋洋地上场。
张唱：
新娶爱妾龙玉娇，
天亮正需还笼觉。
谁人惊我高唐梦，
胆敢击鼓来骚扰。
（接白）下去关照击鼓人，等一个时辰再来！
役：是！
该衙役正要转身下场时，卫虎上场。
虎：且慢！老爷，我有话要说。
张：啊呀，你不是做新郎去了，怎么一早就来销假？！
虎唱：
有钱不捞是傻帽，
机会来的真是巧。
肥猪双双齐拱门，
吃了原告吃被告！
卫虎跨步上前和张华山耳语。
张（会心地）：来啊，击鼓升堂！
役（喊）：老爷升堂！
一连串的“老爷升堂”声传出去，三班衙役齐全包括王狗子在内一并上场。
张华山坐堂审案。
张：来啊，叫原告上堂！
一连串的喊声“大老爷吩咐，原告上堂”传出去。
陈家琪右臂包扎着上场。
陈：生员孝义乡陈家琪拜见大老爷。
张：哎，原来是一名秀才。好，秀才是宰相的根苗。我来问你，所告何事啊。
陈：大人容禀。
（接唱）
学生昨夜做新郎，
不料右臂被刺伤。
新娘下轿即行凶，
恳求老爷替我伸冤枉。
（接白）不是学生躲闪得快，差一点连命也没有了。
张：做新郎做出人性命来了，确实是可怜。本县一定为你伸冤理枉。
陈：多谢青天大老爷。
张：所告何人？
陈：原是学生的丈人，白洋镇朱建伯。
张：你且站过一旁。来啊，传被告上堂。
一连串的喊声“大老爷吩咐，被告上堂”传出去。
朱建伯上场。
朱（上前跪倒）小民朱建伯叩见大老爷。
张：大胆朱建伯，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纵女行凶。还不从实招来！
朱：啊呀，小人冤枉啊。
（接唱）
爱女出嫁上花轿，
老朽送亲心内笑。
爱亲结亲是喜事啊——
怎会叫女儿行刺丈夫害两造。
（接白）再说，我女儿知书达理，断乎不会作出这等荒谬之事！（当堂痛哭。）大老爷，我冤枉啊。
张：这倒奇了，原告被告都喊冤枉。不过嘛，既然有人把你告啦，你总是被告。看在你这一把年纪的份上，本县准你保释候审。
朱：多谢青天大老爷。
张：来啊，交保释金一万两，回家去吧。
原告被告两造都面露惊慌。
朱：啊，要白银一万两？！大老爷，我是冤枉的啊。
张（翻脸）：嗯，你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你没有教唆你女儿杀人！再说你又不是拿不出银子，哭什么穷！拉过一旁，仔细想清楚！
衙役把朱建伯拉过一旁。
张（对陈家琪）：现在回过头来问你，行刺的凶手那个新娘子呢？为什么没有列为被告？
陈：启禀大人，凶手行刺未遂即行自裁身亡。
张（故意地）：嗯，既然如此，待本县派仵作前去验尸。
陈：啊呀，大人啊——
（接唱）
新娘行刺自身亡，
尸体横陈大门旁。
昨日家人移尸在柴房，
今早不知尸体去何方。
（接白）凶手尸体不知被何人盗走了。
张：呔，好大胆的一个秀才！竟敢移尸灭迹，分明也有杀人嫌疑！
陈（意外地）：大老爷，明明我被人刺伤，怎么会去杀人啊？
张：休得狡辩！如再要狡辩，我立刻行文学政，革去你的秀才！
陈：啊？！
张：姑念你寒窗辛苦，本县爱才如命，看在你一领青衫的份上，也只要你交一万保释金即可回家听审。
陈（着急地）：我可是原告啊！
张：原告又怎么样？不是发现疑点了吗？
陈家琪赶紧跪下来和朱建伯两人一起大喊冤枉。
张华山示意，卫虎将“一品衣”当堂扔下。“哐当”一声巨响，原来那是用许多铁片串成的铁马甲。
陈家琪朱建伯两人看到了吓得魂飞魄散，同时向后跌倒在地。
陈朱合唱：
传闻中的“一品衣”今日里亲眼见，
吓得我魂飞魄散心似滚油煎。
一万两才只是保释金，
那无穷尽的勒索在后面。
说什么爱才如命才字边旁要加贝，
说什么明镜高悬镜露铜臭是敛钱。
眼看要倾家荡产大祸临——
陈唱：
倒不如
朱唱：
劝贤婿
陈朱合唱：
撤回诉讼求得太平保安全。
陈（接白）：我不告了！
朱（接白）：那我也就不是被告了。
两人站起身来并肩要走。
张：哎，哪有那么便当？县衙大门八字开，进来容易出去难。来啊，点上火盆。
有衙役拦住陈家琪朱建伯两人。有衙役捧出火盆准备烧红“一品衣”。
正在此时，李壮图直闯公堂。
李：宿迁县，休得滥施酷刑！
张：你是何人？竟敢咆哮公堂？来啊，把他拿下了。
一帮衙役准备上前，被李壮图的气势吓倒。
林鼎上场。
林：按院大人驾到！
刘天鸣随即上场。张华山赶紧离座迎接。一帮衙役将陈家琪和朱建伯带下场去。
张：不知按院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刘：不必。来啊，继续坐堂审案！
刘天鸣端坐在张华山原先的位置上。李壮图和林鼎分立两旁。
刘：张大人看座。
张：大人在上，那有小的座位。
刘：一同审案，但坐无妨。
张：谢大人。（张华山坐在一侧。）
刘：适才可是审理孝义乡行刺一案？
张：回禀大人，正是此案。
刘：我来问你，新娘若是朱建伯之女，那么朱陈两家爱亲结亲，一无仇二无恨，新娘却要刺杀新郎，岂非不合常理？
张：是是是。
刘：我又来问你，新郎被刺受伤，方成原告。正是要凭凶手遗体作为被告唆使女儿行凶的证据，又何必要移尸灭迹自寻烦恼？
张：对对对。
刘：如此说来，那移尸灭迹之人必是不愿让堂上知晓她是何人，方能混水摸鱼，可是此理？
张：确是此理，确是此理。
刘：哼，我再来问你，这堂上之刑具可是“一品衣”？
张华山满面是汗哑口无言，只是点头。
刘：查本朝刑律，并无此等样刑具。这可是张大人你的创造发明？
张：啊，不不不，那是……，那是卫虎设计打造……。
刘：撤座！
张华山知趣地站起来，一位衙役将他的座椅拿走。
刘：来啊，（不等他说出口，卫虎乖巧地自己出列跪倒。）
虎：卑职宿迁县捕头卫虎参见大人。
刘：昨日七月廿四是大爆棚的好日子。据报你也是新郎，花轿到门可知新娘何人？
虎（眼珠一转）：回禀钦差大人，打开轿门，不见新娘，乃是一顶空轿！这婚结不成，所以就销假回衙来了。
刘：哼，哼哼！你要续弦，花轿上门不见新娘。身为宿迁县捕快头目一不详文报案二不赶快寻找，却是一早赶来公堂未免也太过积极了吧！
虎：大老爷的公事要紧，公事要紧。我的私事嘛，就让它靠后，靠靠后。
刘：我再来问你，朝廷刑律可有“一品衣”这样的刑具？
虎：这个……。
刘：我再来问你，方才张大人陈说，这“一品衣”乃是你所设计打造，可有此事？
虎：那个……。
刘：来啊，经查宿迁县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私设刑具，着即革职查办！（张华山摘下头上乌纱。）捕头卫虎除上述案由另有重大案情，立刻拿下押入死牢！（卫虎瘫倒在地。）
一批衙役上前来给卫虎带上枷具，押下场去。
刘：传马上有！
马上有上场。
马：宿迁县驿丞参见大人。
刘：免礼。经查驿丞大人谨守职责，克勤克俭。本院特意保举你为巡检，并让你代理县丞之职。在新县令未曾到任之前署理县衙一应事务。
马：谢大人！
大幕合拢。第五场：大殿错
场景：鲁肃庙大殿
时间：紧接第四场
大幕拉开，二道幕前。
狱卒上场。
卒（念白）：
往常捉老鼠，
今朝关老虎。
老虎不好惹，
好酒好菜来照顾，来照顾。
（伸了一个懒腰，接白）钦差大人特别关照，枷具灌铅严加看守，牢内一应食物均须先尝才是。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摸了一摸脑袋）还好还好，脑袋还在。
王狗子上场。
狗：哎吆，老爷子，您辛苦啦。
卒：辛苦倒没什么，就是责任重大！
狗：对对对，责任重大。今天我来，是想让您老爷子行个方便。
卒：行个方便？与人方便自个方便，好说好说。
狗：那您让我见见卫头儿。
卒（一惊）：你，你可别给我惹出什么事儿来。
狗：您不想想，有一天那衙门又姓了张？
卒：好好好，你请吧。哎，你可没有带啥玩艺儿进去吧。
狗（两手一摊）：瞧您说的，空身一人，就说两句话安慰安慰。
卒（对幕内）：来啊，卫头儿，王狗子来看你啦。
王狗子走近下场门处，作势耳语并仔细倾听。
狗（翘起大拇指）：高，高，实在是高！卫头儿，那我走啦，您自个儿多保重。
卒：说什么悄悄话呀，高不高的？！
狗：没什么，就瞎扯那个猪八戒高老庄招亲呐。
卒：快走吧。
王狗子和狱卒下场。
二道幕升起。
鲁肃庙大殿上供着一把尚方宝剑。
李壮图在大殿上作来回巡视状。
林鼎上场。
林：李兄，下半夜我来替班。
李：好，那你辛苦。老爷还没有休息？
林：还在批阅案卷。快进去劝他早点安置吧。
李壮图点头，下场。
林唱（边圆场边作巡视状）：
大人他辛勤查案在宿迁，
这地方黑白勾结非等闲。
我俩人南北跟随如许年，
早明了官场犹如江湖险。
反手云来复手雨，
需提防贼子使诈奸。
难保说眼下里月朗风轻好天气，
只怕是月黑风高杀人越货转瞬间。
幕后传来喊声：“有刺客！”和奔走杂乱的脚步声。
林（顿脚）：嘿，还真被我说中了！（疾步下场）
一阵劲风吹来，大殿上蜡烛熄灭。场上一片漆黑。
李壮图和林鼎举着火把上场。照见供桌上尚方宝剑已经不见踪影。
李：啊呀，大事不好！
林（懊恼地）：唉，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李壮图上前点亮蜡烛，吹熄手中火把。场上灯光恢复。
林鼎疾步下场。
迅即刘天鸣和林鼎上场。
刘天鸣一见之下大吃一惊。
林：卑职该死，连累大人！（一下子跪倒在刘天鸣面前。）
刘天鸣上前搀扶林鼎起身。
刘：不必过于自责。看来，我等真是遇到厉害的对手了。
（接唱）
可恼，可恨啊——
堂堂钦差奉旨行，
八府巡按威风凛。
却不料小小一个宿迁县，
竟然是黑白两道勾结紧。
声东击西喊刺客，
调虎离山欺林鼎。
狗胆包天施辣手，
我失落尚方宝剑罪非轻。
倘若朝堂来追究，
撤职查办趁了他们的心。
倘若隐瞒不报案，
罪上加罪冷汗淋。
（来回踱步搓手，从不断抖动的帽翅可看出刘天明焦虑异常）
（刘天明将纱帽摘下捧在手里停格亮相后接唱）
罢罢罢——
疾风知劲草，
烈火炼真金。
毒瘤必须除，
罪恶要算清。
纵然有欺君大罪泼天干系独自一人来担任，
我定要斩草除根保国安民！
（再次亮相后接白）
林鼎！
林：卑职在！
刘：速速取出祖传宝剑，供上大殿！
林（心领神会，与李壮图对视一笑）：遵命！
林鼎下场，李壮图随同下场。
林鼎和李壮图两人一起捧出刘天鸣的祖传宝剑，供上大殿。
刘天鸣领头，林鼎李壮图一起对宝剑三跪九叩。
大幕合拢。第六场：航船错
场景：卫家后门近河滩处/航船行进途中
时间：上场之后
大幕拉开。
天幕上一段竹篱笆，一条小路通往河边。
朱青荷上场。
荷唱：
困坐新房心内焦，
未知我娘家婆家可知晓？
这几天不见恶贼来骚扰，
倒教我连连费推敲。
本想一死保清白，
到如今更要寻觅生路逃。
只要留得青山在，
何愁不能将仇保！
（幕后传来民谣“老鼠嫁女”的歌声——
老鼠女儿长大啦，
老鼠女儿想出嫁。
爹娘替她找婆家，
找了一家又一家。
结果找来大花猫，
“啊呜”一口吃了她。）
忽闻远处唱歌谣，
听来像是传信号。
“老鼠嫁女”是我从小听来从小唱，
今日里竟有人反复高唱这催眠调。
一定是老父他前来设法相救我，
待我步步留意伺机冲破这囚牢！
朱青荷下场。
朱建伯陈家琪李壮图三人一起上场。
朱（念白）：巡按大人为民操劳，
陈（念白）：明镜高悬洞察秋毫。
李（念白）：奉命监视前来撒网，
朱陈李三人合唱：
翁与婿官和民同心合力将人证保！
李：朱老先生，陈秀才，你们这“老鼠嫁女”歌谣也唱了许多遍了。想来朱青荷小姐她要是在里面，一定心中有数了吧。
朱：是啊，“老鼠嫁女”是宿迁乡间哄孩子睡觉的催眠调。现在大白天唱来，实属反常。小女一定会有所警觉。
陈（着急地）：那末，什么时候能去救人呢？
李：大人自有安排，今夜到时便知。
朱陈李三人圆场做观察状。
忽然，李壮图发现了什么，把朱陈两人一拉。三人退至舞台内侧作隐蔽状。
两位仆妇扶着朱青荷缓步上场。注意到朱青荷头上蒙着一块像新娘红盖头一样的布，只是颜色不同。王狗子随之上场。
狗（嘴里不干不净地）：嗨，这下子可好啦，送你到一个地方吃香喝辣去享福。哼，一本正经还不让卫头儿碰一下。到时候，连得我王狗子都要去爽一爽呢。
两船夫出场，作搭好跳板状。
在王狗子催促下，仆妇带着朱青荷作走上跳板状。她们三人在跳板上一步一晃悠。
李壮图在暗处鼓动朱建伯，朱建伯又拉拉陈家琪。
陈（在暗处高声讲话）：老丈人，走路当心哎！
朱（同样高声回应）啊呀，贤婿，你自己也要一路当心啊！
注意到朱青荷在跳板上听到两人对话，忽然在摇晃中甩掉仆妇一只手，向下向后伸出兰花指，明显可看到大拇指和食指构成一个圈，另外三指依次翘起，暗示一个三字。
王狗子目送仆妇和朱青荷三人下场（下跳板上船），待船夫收回跳板后自己一个纵身跳上航船后这一组人下场。
朱建伯陈家起李壮图三人从舞台内侧走向前来。
李：你们看到了没有？朱小姐给我们打的暗号。
朱陈（同时）：看到了，三个手指头！
李：那一定是指夜半三更，叫我们前去接应！
三人鱼贯下场。
两个船夫摇着航船上场。船内是仆妇朱青荷王狗子。
上述人等园场后下场。
另两个船夫摇着航船上场。船内是朱建伯陈家琪李壮图。
上述人等园场后下场。
朱青荷上场。
朱唱；
夜来人静等三更，
独坐船窗心不宁。
只盼父亲接暗号，
搭救女儿出险境。
另两个船夫带着朱陈李一行三人上场。
李（对船夫）：尽量慢慢地轻轻地靠过去！靠得越近越好。
船夫作努力状，一行人渐次靠近朱青荷的航船。
李壮图击掌三下。朱青荷倾听。
朱青荷击掌三下。朱陈李三人倾听。
朱建伯击掌三下，并轻声呼唤：荷官。
朱青荷作推开船窗状探身前来。朱建伯陈家琪两人一人伸出一手帮助朱青荷过船。
朱青荷显示惊魂未定状。
李壮图挥手让两船夫赶快撑开，作势捧出一块大石头一下子扔入河里。然后一行人等迅即下场。
仆妇大叫着“救命啊”“有人跳水啦”上场。
两船夫上场，嚷着“怎么回事啊”作势要跃入河内救人。
王狗子匆匆上场。
狗：等一等！（轻声地关照）此事不宜声张。让她去死，死了算数！
仆妇和船夫一同张大了嘴巴“啊”，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幕合拢。第七场：花厅错
场景：宿迁县衙花厅
时间：上场后数天
李壮图林鼎上场。
刘天鸣上场，马上有随后上场。
刘（念）：
不法“一品衣”，
大堂已毁弃。
人证得了救，
花厅来审理。
刘天鸣正面安坐，李壮图林鼎分列两旁。马上有在旁侧坐下。
李：大人有令，事关闺阁名节，今日花厅审理。带朱青荷上来！
一连串的喊声：大人花厅审理，带朱青荷！
朱青荷上场。
荷：民女朱青荷叩见大人。（朱青荷行礼。）
刘：免礼。
朱青荷起身站过一旁。
刘：你的冤情，本院已有所知。力抗强暴坚贞可嘉。此番花厅审理，只问你一件事。你可知那卫虎要把你送往何处？
荷：卫虎他派了两个仆妇和一名亲信将我挟持上船，听那王狗子说……。
刘：讲些什么？
荷：回禀大人，只因言辞龌龊，小女子实难启口。
刘：也罢，看你光景定然知书达礼。我来问你，可能当堂以笔砚写出？
荷：民女遵命。
林鼎下场捧来文房四宝，朱青荷一挥而就。李壮图接过呈上案几。林鼎则收回文房四宝下场后复又上场。
刘：竟是如此下流？！ 朱青荷听了，本院给你三次机会，让你当堂辨认谁是王狗子，以明供词真假。
荷：不知大人要我如何辨认？
刘：来啊。
马上有指挥两位衙役下场抬出一具屏风上场。屏风挡住了朱青荷的视线。
刘：朱青荷仔细听了，我安排人在屏风之后念出这番言词，让你逐个辨认谁是王狗子。共有三次机会，需得小心从事！
荷：听凭大人吩咐。
刘天鸣示意，马上有安排一个衙役在屏风后念来。
该名衙役：嗨，这下子可好啦，送你到一个地方吃香喝辣去享福。哼，一本正经还不让卫头儿碰一下。到时候，连得我王狗子都要去爽一爽呢。
朱青荷仔细倾听。
刘：可是此人？
荷：回禀大人，不是。
马上有安排另一个衙役在屏风后念来。
该名衙役：嗨，这下子可好啦，送你到一个地方吃香喝辣去享福。哼，一本正经还不让卫头儿碰一下。到时候，连得我王狗子都要去爽一爽呢。
朱青荷仔细倾听。
刘：可是此人？
荷：回禀大人，不是。
马上有再安排一个衙役在屏风后念来。
该名衙役：嗨，这下子可好啦，送你到一个地方吃香喝辣去享福。哼，一本正经还不让卫头儿碰一下。到时候，连得我王狗子都要去爽一爽呢。
朱青荷仔细倾听。因为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所以十分为难。
荷唱：
连听三次都不像，
青荷心内费思量。
我不能冒认胡乱言，
还是坦诚对堂上讲。
刘：可是此人？
荷（迟疑地）：回禀大人，这三个人念来都不是那王狗子的声音。
刘：着啊！本院有意不让真的王狗子出场，看你是否会冒认。带王狗子上堂！
两衙役把王狗子押上堂来。
王狗子见到朱青荷大吃一惊：有鬼啊。旋即软瘫在地。林鼎将他一把提起，王狗子就势跪倒。
刘：王狗子，只怕你是心中有鬼！
狗：大人饶命啊。
刘：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狗：我说，我说。是，是，是卫头儿，不，是卫虎要把朱姑娘卖到扬州青楼去。
刘：王狗子受卫虎指使贩卖妇女逼良为娼一事，尚有船夫仆妇等人作证已能结案。其余案情另行审理，将王狗子带了下去！
王狗子被衙役带下场去。
刘：带卫虎！
两衙役把卫虎押上堂来。卫虎一头跪倒。
刘：朱青荷你且看来，此是何人？
荷：大人，正是卫虎那个贼子！
刘：卫虎，你还有何话可讲？
虎：启禀大人，小的并不认识她。
刘：时至今日，你还要狡辩！须知那日成亲花轿上门，有多少人可以作证那并不是一顶空轿！
荷：启禀大人，小女子因卫虎欲行不轨曾手持蜡剪将他右臂刺伤，足可验证。
刘天鸣示意，两衙役上前验伤。卫虎果然右臂包扎显有伤痕。
刘：好个佐证！想不到七月廿四，竟会有两个新郎都被新娘刺伤右臂。
（接唱）
大胆卫虎作恶多端证据俱在，
累累血债不容轻饶，
整法纪立朝纲，
要为黎民把冤仇来报。
不用那“一品衣”请君入瓮,
有尚方宝剑将你先斩后奏在今朝！
（接白）来啊，即刻推出斩了！
虎（大叫起来）：且慢，这把“尚方”宝剑是假的，不能斩我啊！
李壮图和林鼎带领衙役仍然把卫虎带下场去。卫虎一路继续叫喊。朱青荷一并下场。
幕后传来小太监的喊声：剑下留人！
小太监前导，秦一明上场。
刘天鸣下座迎接。
刘：啊，公公远道来到宿迁，不知为了何事？
秦（傲慢地）：咱家是来宣喻圣旨的！
刘：速速摆下香案，待我跪接。
秦：咱家所奉的乃是圣上口谕。
刘（恭敬地跪下，一干人等均随同跪下）：如此就请公公代圣上面谕。
秦（像煞有介事地）：刘天鸣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接报奉旨出京八府巡按刘天鸣失落尚方宝剑，特命长春宫总监秦一明前往宿迁核查。钦此。
刘：遵旨。（一并站起，一干人等随同起身。）
秦：适才将近县衙，即便听得有人叫喊什么“尚方宝剑是假的”。刘大人，可否把那把假的尚方宝剑拿出来让咱家欣赏欣赏？
刘：公公此言差矣。打假只怕是打错了地方。
秦：此言怎讲？
刘：尚方宝剑从未失落，何来假的一说？
秦（念）：假的真不了，
刘（念）：真的不能假。
秦（念）：倘若真是假，
刘（念）：随你摘乌纱。
秦（冷笑）：嘿嘿嘿嘿，只怕要摘掉的不止是一顶乌纱！
刘（冷静地）：既然公公不信，来啊，有请公公验剑！
李壮图捧着“尚方”宝剑上场。林鼎随同上场。
秦一明接过宝剑仔细端详。
秦背唱：
手中剑珠光宝气倒也象样，
他为何神色自若毫不慌张？
刘背唱：
谅来他肉眼凡胎难辨真假。
且看他这台好戏如何开场？
（接白）啊，请问公公，可是圣上所赐？
秦：圣上赐剑之时，咱家也并不在场啊。
刘：如此说来，公公并不知情？
秦：虽不知情，却也能判别真假。尚方宝剑自当有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之神效。且当堂试来。
刘：就请公公当堂试来。
秦一明示意小太监去试。小太监从秦一明手中接过宝剑，拔下自己的数根头发往空中一扬，一剑挥去，毛发断成两截。
刘：吹毛断发，业已试过。公公意下如何？
秦：还得再试削铁如泥。
刘：适才这位公公已试吹毛断发，于今削铁如泥便由林鼎试来。
刘天鸣示意。马上有招呼两位衙役抬上一根铁条连同支架上场。将铁条搁在支架上置放在舞台中央。
林鼎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宝剑，摆好架势利索地一挥，铁条立时断为两截。
刘：啊，公公，削铁如泥也已试过。这把尚方宝剑可是真的？
秦（眼珠一转）：虽已试过两项，但以咱家看来，只是证明这把宝剑确是一把好剑，不能说明它就是尚方宝剑。
刘：公公之意是讲此剑不能说真不能说假？！
秦：依然真假莫辨。
刘：俗话说得好，一不过二，二不过三。如今已试过两回，那末这三试么，也请公公出题。
秦：咱家一路赶来，路途劳顿，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明日再来试上一试！
刘：这三试定局？！
秦：三试定局。（拂袖）告辞！
刘：恕不远送。马老爷，仍然抓你的差，行辕好生安置。
马上有引领秦一明小太监下场。
刘（对场上衙役）：今日审理已毕，尔等辛苦，退堂！
衙役等下场。
李：大人，在京城听说此人乃刘瑾得力门下，外号“鬼见愁”。
刘：鬼见了他愁，钟馗可不是！
（接唱）
卫虎勾结上八虎首，
京都来了个“鬼见愁”。
你要我愁我偏不愁，
张开网罗捕捉鹙鹫。
刘天鸣李壮图林鼎一并亮相造型。
大幕合拢。
第八场：行辕错
场景：宿迁县行辕
时间：上场后一天
大幕拉开。
秦一明上场。小太监随同上场。
秦：去叫那个刘天鸣来了吗？
小：回公公，他已经跟我来啦。
秦：让他进来吧。
小：刘大人，请进来吧。
刘天鸣上场。
刘唱：
鬼见愁一早让我到行辕，
想必他尚方宝剑真的已到手。
莫以为握有凭证就能把上风占，
我岂容贼人逍遥法外再把民脂民膏来图谋。
刘天鸣和秦一明见礼。
刘：啊，公公清晨召唤，不知可是要三试？
秦：昨儿个，不是说了你那把剑是假的吗？
刘：啊呀公公，昨日已经验过，那把剑是真的啊。
秦：当真？
刘：当真。
秦：果然？
刘：果然。
秦刘两人同时大笑（不同方式不同声调）。
笑声终止后秦一明立即发威。
秦：来啊！
小：奴才在。
秦：快去把尚方宝剑请出来。
小：遵命。
小太监下场。他旋即捧着尚方宝剑上场。上场后高举着尚方宝剑跪在秦一明跟前。
秦（阴阳怪气地）：嗨，你跪在我跟前干吗呀？还不赶快去与刘大人的宝剑比试比试。
注意到刘天鸣神色自若。
秦（觉得奇怪，紧盯一句）：怎么啦，刘大人觉得这把剑是……。
刘：啊公公，本院觉得这三试么，不必比试了。
秦（故意地）：却是为何？
刘：这确实是一把真的尚方宝剑。
秦：着啊，这可是你不打自招的啊。
刘：本院倒要请问公公，这把尚方宝剑从何处而得？
秦：这个……，那个……，哎，是小太监昨天傍晚从一个打鼓卖旧货的人手里买下来的。
刘：当真？
秦：当......当真。
刘：果然？
秦：果…...果然。
刘：既然公公如此确认尚方宝剑的来历，这一层暂且不谈。本院要请教公公，这把尚方宝剑可是圣上赐与我的那一把？
秦：正是。
刘：公公此番来到宿迁，是为了核查本院失落尚方宝剑一事？
秦：不错，圣上就是让咱家来办此案件。昨天你还一味抵赖，今儿个倒痛快。可惜啊可惜，实在是太迟啦。
刘：不管迟与不迟，这却又当别论。再请问，圣上可曾撤了我的钦差职务？
秦：这倒不曾。可不用说钦差一职，就是你头上原来的御史乌纱帽也难保啦。
刘：如此说来，我现在还是皇命钦差，这把尚方宝剑就得归我所用！
一言未毕，刘天鸣一个手势，李壮图和林鼎两面包抄，小太监左右逃窜不得，尚方宝剑被李壮图一把夺过毕恭毕敬地呈上刘天鸣。
刘天鸣尚方宝剑在手，威风凛凛。
秦一明始料不及，十分局促。
秦：刘天鸣，你，你大胆！
刘：（不予理睬）来啊，本院即刻要在行辕审案。带卫虎！
李壮图和林鼎一起传言：带卫虎！
一连串的“带卫虎”传出去。
马上有和狱卒带卫虎上场。一批衙役随同上场。
马：回禀大人，卫虎带到。
狱卒把卫虎一松，卫虎倒地跪在当堂。
刘：卫虎，你来看！此是何物？
卫虎抬头看见尚方宝剑，颤抖不已。
刘：卫虎，你且听了。昨日本院要杀你，你藉口尚方宝剑有假，让你多活了几个时辰。看你此刻还有何话可说？
（接唱）
大胆死囚目无王法忒猖狂，
关押在牢内尚且想孤注一掷耍奸刁。
欲将本院来陷害，
竟敢勾结强人把宝剑盗。
机关算尽太聪明，
可知晓恶贯满盈你自招。
今日里尚方宝剑我挚在手，
立斩恶贼取尔的颅脑！
卫虎闻言，急忙扑到秦一明脚下，抱住他的裤腿连连磕头。
虎：公公救命，公公救命啊！
秦（尴尬之极气恼之极）：滚开，你这个狗东西！（一脚把卫虎踢开。）
卫虎后空翻接抢背落地。李壮图从刘天明手中接过尚方宝剑，与林鼎一起把浑身软瘫的卫虎拉下场去。
李壮图和林鼎重又上场后向刘天鸣禀报：回禀大人，卫虎已斩首示众。
秦：好，好，好！刘大人为民除害，实在是好得很哪。不过。咱家要即刻回京禀报圣上，你失落尚方宝剑再加隐匿不报二罪并罚，只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哪！
秦一明和小太监作势要走。
刘：公公且慢！
秦：这不，没有咱家的事儿啦，难道刘大人还要给我办一桌饯行酒？
刘：这里有二龙山强人一个眼线和宿迁县捕快王狗子的两份供词，公公请过目！
秦一明疑惑地接过来，一看之下目瞪口呆。两手颤抖把两份供词落在地上，林鼎上前拾起收好。
刘唱：
奉劝公公回宫后，
面呈圣君报喜莫报忧。
你能放手时快放手，
不愿罢休且罢休。
若不然揭开底牌要蒙垢，
谁输谁赢难运筹。
说什么尚方宝剑从货郎手中购，
分明是黑白勾结往行辕投。
你身在内宫理应把圣上好好来伺候，
到宿迁与地方官吏江洋大盗相互勾结是怎能够？！
秦（冷汗一身，前倨而后恭地）：啊呀，咱家理会得，多谢刘大人！
刘：如此说来，那尚方宝剑……。
秦：哎，哎，咱家回宫自会向圣上禀报，那尚方宝剑失落一事纯属捕风捉影。谣传，完全是谣传！刘大人可是从未失落过尚方宝剑啊。
刘天鸣和秦一明两人大笑（不同方式不同声调）。
刘：来啊，送秦公公出境。
马上有引领秦一明和小太监下场。
刘天鸣整理袍冠，高声下令。
刘：速命陈家琪朱青荷随同前往鲁肃庙，本院我要亲自为新郎新娘主婚！
陈家琪朱青荷新郎新娘打扮在众人簇拥下上场。新郎新娘双双向主婚人拜谢。
在喜庆鼓乐声中大幕合拢。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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