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王玉琴老师和她的《三娘教子》

王学秀

王玉琴老师的表衣戏代表剧《三娘教子》，其黄钟大吕、高亢激越、沙中带甜的满口腔和简洁质朴、大方工稳的表演，深深地打动了观众的心弦。

《三娘教子》是秦腔传统剧《双官诰》里的一折，源于明代《断机记》传奇，讲述的是王春娥辛勤织绢、断机教养倚哥发愤读书的故事。王玉琴的演唱，好就好在对三娘这个人物的刻画不是平叙和模式化，而是通过感情色彩十分浓郁的优美秦腔，层层递进地揭示出人物内心的矛盾。这出戏共有6个成套唱段，随着矛盾的冲突发展，以及人物思想感情变化的脉络，板路和节奏的处理上则迥然有别，有时感情爆发达于极点，有时控制压抑得几呼令人窒息，可谓有钢有柔。有激有抒，曲尽其妙，形拟地表露出精神世界的内涵。譬如，“王春娥坐机房自思自叹”这首段唱腔，采用[安板]转[二六]的板式，行腔舒缓，感情平稳，以表述丈夫死后的困苦生活和呕心沥血抓养倚哥成人的决心。“儿的父镇江把命断”这第二段唱腔，针对倚哥背不过书反来顶嘴，引起三娘的震惊这一情节，采用了起[二倒板]夹[滚白]，接[慢板]转[二六]的板式，性腔起伏跌宕，心潮翻滚难平，愠怒之色溢于言表。“小奴才一言镇住我，结舌闭口王春娥”这第三段唱腔，采用了低沉迂回的[阴司板] 接凄厉奔放的[喝场]转[二六]板式，先抑后扬，刚柔相济，使三娘因倚哥出口“要打打你亲生的”这一不逊之言，所引起的切肤之痛和满腔悔恨心绪得到了尽情渲泄。“小奴才出言真可恼”这第四段唱腔，采用[紧拦头]一句倒入[二六]的板式，快中扯慢，慢中突快，激流微波，一字一掂，回肠荡气，颊似泪染，使三娘感叹“好心得不到好报”的满腹悲愤倾注而出，遂横下“从今后咱这日子过不成了”的断机念头。再如，“不孝的蠢子听娘言” 这最后一段开导倚哥的唱腔，唱词达到40多句，除一句[二倒板]转[慢板]外，其余全是一唱到底的[二六板]，很容易唱的呆滞无味。而王玉琴采用小停顿、不拖腔的“拨唱”法，似断非断，波澜起伏，悲中藏甘苦，质朴显情切。其中“娘为儿”的排比句，饮泣抽啜，反复咏叹，甜中带涩，委婉哀怨，真好似辛酸的泪水流成河，听起来十分动情感人。一个刻苦自持、节衣缩食、善良淳朴、勤劳刚毅的封建社会劳动妇女的典型形象，便血肉丰满的屹立在观众面前。

王老师演《三娘教子》已有有40多年的历史了。开始排演该剧时受业于陕西三原明正社老艺人王正秦，后在西安尚友社又的到名家惠济民、何振中、陈尚华的高教，使演出日臻完美。首先，剔除可原剧中含封建糟柏的陈词废语。如将“鬼门关前等等我，夫妻等等我，夫妻同见十殿阎罗”两句，易为“教子不到反惹祸，满腹委屈向谁说”，深化了主题，增强了严以教子的迫切性。其次，将三娘和薛保的主仆关系，更为同甘共苦的阶级兄妹。此外，在唱腔、服饰和刻画人物等方面都反复切磋，精益求精，以致演出了自己的特色。是啊，40年的岁月，王玉琴不知演了多少场《三娘教子》，而每次都是把自己的笃诚之志和全部心血投入到演出中去。这样的演出，怎么能不感动人呢？看来，精炼显出了精华，也熔铸了精华，长期的“精耕细作”，终于使这出戏成为王玉琴誉满秦坛的代表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