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青:痴情一生为昆曲

提起张继青,总有老“昆虫”说:“可惜你没看过张继青的表演,她的唱腔、表演……完全是另一个档次。”白先勇在《我的昆曲之旅》中曾写道:“试看看张继青表演《寻梦》一折中的【忒忒令】,一把扇子就扇活了满台的花花草草,这是艺术最高的境界,也是昆曲最厉害的地方。”

从小忆青到昆曲大师

1938年冬,张继青(原名张忆青)出生在一个苏滩艺人家庭。因父母离异,小忆青被卖作童养媳,所幸被祖母解救。为了有饭吃,14岁的小忆青进了民锋苏剧团,从拉大幕、整理道具、打扫化妆间做起,直到16岁,第一次上台演角色,她的第一个角色居然是个男性——小牛郎。

三年后,时任民锋苏剧团团长的顾笃璜先生特地聘请了清末昆曲著名旦角尤彩云任教,带领年轻演员学习昆曲表演,张继青因好学用功,常获得尤先生一根油条、一杯红茶的奖励。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昆曲的春天来了。已成为江苏省昆剧院演员的张继青因为在《牡丹亭》中的“惊梦”、“寻梦”和《烂柯山》中的“痴梦”中的出色表演而饱受赞誉,被称为“张三梦”。那些年,她将昆曲清音唱遍了许多国际大都会:美国纽约、法国巴黎、意大利罗马、西班牙马德里、日本东京……1985年,张继青在西柏林历史悠久的海拉尔剧场演出,由于观众持续鼓掌,久久不愿离开,张继青谢幕多达15次,欢呼声响彻剧场。

上世纪80年代在日本巡演时,张继青被东京能乐堂典雅优美的环境吸引,说“什么时候能在这里表演昆曲就好了”。日本戏剧评论家尾崎宏次得知张继青的心愿后,便一直在联系。1998年,被誉为日本国宝级大师的著名狂言演员野村万作特地来到南京,和张继青排练《玉簪记·秋江》,他在梨园宾馆住下,还在其中搭了一个类似能乐堂的小场子,两人一个用中文一个用日文念白演唱,还要让情感交融跌宕。张继青让青年导演每天用摄像机记录,晚上回家复习,为的就是熟悉语气和台词,那是一场艰苦的排练。

当年12月,他们在东京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张继青的演出打破了外国人和女性不能进能乐堂的惯例。双语合演,也由此成为一种崭新的艺术交流形式。

世界上最怕“认真”二字

从1954年3月开始学习昆曲,至今58年过去了,当年的如花少女,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张继青为昆曲奉献了宝贵年华。

张继青的认真有口皆碑。如果晚上七点半演出,她一定是四点半就到后台。在后台,张继青一句话也不讲,化好妆包好头,一定提前一刻钟到舞台边候场。无论是大小演出,她都不坐,“因为好不容易熨好的衣服,坐了会起皱”。为保护嗓子,即使在国外演出,她也总是拒绝一切繁复多样的美食诱惑,坚持清粥小菜。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相信“当演员要吃得起这个苦”。

在参与青春版《牡丹亭》之前,张继青见过白先勇三次。第三次也即2003年在苏州,白先勇事先就托人带话,他要排演青春版《牡丹亭》,杜丽娘就要张继青的版本。张继青连连拒绝,她认为,全国还有那么多好的“杜丽娘”,用她未必合适,但拗不过白先勇的坚持。

张继青平时生活俭朴,除了唱戏演戏,几乎不和外界打交道,也极少接受媒体采访。有一次,江苏省昆剧院搞庆典,剧院工作人员带着摄像记者来到她的家中,想录一段祝贺词。结果,基本没有装修的家中连多余的插座都没有。来人问张继青,为什么不重新装修一下?她说:“蛮好哉!平时很少人来的,我们生活很好,勿去麻烦了。”

“别无所求,只想把昆曲传下去”

2003年,在白先勇的坚持下,一直坚持只教学生不收徒弟的张继青破了例,一口气收下三个徒弟:苏州昆剧团的沈丰英、顾卫英和陶红珍。2007年2月7日和2012年6月“中国昆曲艺术节”期间,张继青又在文化部与江苏省文化厅的安排下,出席了沈丰英和单雯的拜师仪式。2009年,张继青在文化部举办的中青年昆曲演员学习班上教了26位学生,被评为“最认真的老师”。

为昆曲奋斗了近60年,有人问张继青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她的回答是那么朴实:“没什么其他心愿,就是带学生!过去我的主要职责是演戏,我就专心好好演戏;现在我的主要职责是当老师,我就好好教戏。我别无所求,只想把昆曲传下去。”

1982年张继青版本的《牡丹亭》,朴实,尊重传统,不花里胡哨。因为张继青相信:“在传统戏里加了太多的东西会适得其反。过于卖弄,传统也会变味。”
从青春到中年,最美好的时光都绽放在舞台上的她,晚年还会将自己的岁月与昆曲以另一种方式“缠绵”下去:“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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