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教夫婿觅封侯——浅析崔派名剧折射出的中国封建文人的劣根性

悔教夫婿觅封侯

——浅析崔派名剧折射出的中国封建文人的劣根性

文/余永亮

不止一位崔派戏迷提到过类似观点,崔大师的戏就如同陈年佳酿,越品越觉得醇厚。是啊,那种历久弥香之美,会令人渐渐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在崔派名剧中,作为主角的女性是悲苦、隐忍和包容的,比如苦命的柳迎春、秦香莲等。相比之下,剧中男性则显得没有担当、自私甚至卑劣。我想,我们在欣赏崔派戏、尤其是崔大师的原声腔时,除了剧情、表演和唱腔之外,一定不要也不能忽略崔派剧目更深层次的内涵以及由艺术真实折射出的生活真实。

无论是《秦香莲》中的陈世美,还是《卖苗郎》中的周文选,这两个艺术形象同为文人、中国封建时代的文人,生活经历复杂,后通过科举平步青云,虽然二人结局悲喜两重天,但是二人身上却有着中国文人特有的烙印。更为巧妙的是,这种并不光彩的烙印是更多的是通过青衣渗透出来的。

在崔兰田大师原声腔的《秦香莲》录音里,秦香莲有着大段的倾诉或哭诉,就连寻夫途中客居简陋小店之时,我们也能感受到青衣的满脸的无奈与苦寒,在饱经风霜的唱腔里,我们似乎隐约看到另一个人以及另一种生活状态,曾经的寒窗伴读、同甘共苦早已被那个仕途得意的状元郎抛在脑后。当然,此时此刻,陈世美的形象是写意的,隐约的。而到了“抱琵琶”一折,那段《三江水洗不尽我满腹冤枉》在崔大师的喉咙之间,沙哑的音韵中回荡着喑哑的气质,有戏迷认为是大师晚年嗓音失润,而我却觉得失润也不失为一种沉淀之美,正是这种喑哑的气质,与得意文人“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轻浮形象形成对比,陈世美的形象更加清晰起来。曾经的患难夫妻,对他来讲仅仅是某一种生活状态下的无奈选择,等到飞黄腾达之时,他会为了更加锦绣的前程、为了心底更加强烈的欲望,毫不犹豫地走向他所需要的“更好的选择”。所谓礼仪道德,只不过是废纸几卷;所谓的同甘共苦,更抵不过头上乌纱、身上红袍!到了最精彩的“见皇姑”一折,陈世美躲在戏台一侧,崔大师则立于封建衙门内,面对威风八面的皇姑,不卑不亢地唱出了“不言不语一旁立站、她哪里问一声我应她一言”的淡然,当然不同于先前的喑哑,而是在柔弱中多了几分底层百姓的“本分”,以及坚守本分时无奈的抗争。是啊,曾经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曾经春风满脸的驸马爷,面对糟糠之妻的控诉,只能依靠另一个女人来解围。在崔大师的演绎下,陈世美这群人的某些特质便更加显得龌蹉甚至不堪入目。

而《卖苗郎》中的周文选这个人物,虽然不像陈世美那样良心泯灭,但是显得懦弱而自私。想念亲人又顾及前程;未忘旧恩却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虽然结局是与前妻团圆,但是与陈世美相同的是,不管是新欢还是旧人,都只是他们的附庸品,在现实生活和光辉仕途面前,女人只是他们想要利用的机器或社会关系中的一环,而并非是完整个体的人。听一听崔大师的“周文选你手拍胸膛想一想”,我们分明可以直视到周文选们心中最不堪的某个角落。

因此,崔大师的青衣形象不是孤立的。有血有肉的青衣不但很好地诠释女性的内心世界,而且在青衣的光芒里,中国封建时代的文人形象渐渐凸显、渐渐清晰——清晰地让我们可以看到不愿看见的意象,清晰地让我们可以品味到不想品味的情感体验。怪不得有官员说过,类似于《桃花庵》《秦香莲》之类的戏不适合在某些场合演出!此言一出,戏迷心中骤起波澜。而我却有些偏执地认为:这恰恰是崔派剧目独具魅力的最好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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