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古战场识得梅兰芳——读一辉先生文有感!

鹧鸪天

梅兰芳的《霸王别姬》,从小听到大,似懂非懂,到得晚岁,感悟渐深,今见梅一辉先生『梅兰芳不同版本的《霸王别姬》唱腔』文,启蒙笔者,立『沉浸古战场 识得梅兰芳』题头,看来,京剧艺术的味儿是慢慢品出来的。

笔者述“沉浸古战场”何为之?笔者觉得君若熟读唐诗,对唐高适、岑参、李颀、王昌龄辈,那边塞诗风雄浑、豪放、悲壮、瑰丽...能深刻体会,再结合梅兰芳的唱,就会沉浸其中,会觉得这梅兰芳毕竟是梅兰芳,确与余人不同!
梅兰芳先生这《霸王别姬》的唱,空灵、凄婉。正如一辉先生述『声调哀婉悲凉,充分抒发了虞姬的心情,也衬托了古战场的清秋夜景。』这听京戏,笔者深感要沉浸其中,恰如唱戏要进入角色,才唱得好;听戏要沉浸其中,才够得味。

内行说行话 , 外行瞎扯扯,梅一辉先生《霸王别姬》唱腔文,笔者对这1(掏)、 2(来)、 3(米),天赋无才,这一大半重点无奈舍卸了。识得的另小一半中的一半当极认同,再一半看法有些异见。这异见非对擂,是另见。另见则是另有见解。

《霸王别姬》,梅兰芳能将这出戏通过艺术手法,唱得情景交融、气氛沉郁 、壮阔苍凉、绚丽多采,是极有功力的。今人似一辉先生对《霸王别姬》唱腔的评述,专攻于技艺,乃是正道。唯数十载岁月总有人非得无限拨高,对战争的态度啦,应歌颂啦、应批评啦,应崇尚啦,应谴责啦,思想上要达到什么深度啦?就带来了用今人之态,度古人之心,连戏词也苛求不息,而改东改西,改南改北,让人傍徨其中。积习久长,就身不由己。笔者另见,且瞎扯扯吧!

梅兰芳是在荒郊 未必立在荒郊

大将军屯兵垓下,辕门暖帐,“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终在荒郊,尚有营盘,中军帐内算作内庭,当得的;门前稻场、土台终是有的,没有军士也会修的。“排长”、“连长”拍马屁还来不及呢!算作中庭,当得的,用点竹梢插圈篱笆,大将军营辕成矣!篱笆之外一片荒芜之地,那才是“野猫不撒屎”的荒郊才对了,那更是当得的。梅的虞姬跨出帐外,稻场、土台权作了中庭站定,古人用词挺合适,又有何不可?

洒家大别山打过尖,松树桩下瞌过睡,松林中开阔地吃过饭,林边溪头碎石滩涂,狗獾过,刺猬穿,荒郊一片。我辈小军旅,行军途中尚成小天地,这楚霸王带了家主婆,怎么也得成个气候!所以笔者说,梅的虞姬是在荒郊,未必立在荒郊!笔者此解谅也没有什么说不通。

中庭 :『zhōnɡ tínɡ 之解,字典曰: 1.古代庙堂前阶下正中部分。为朝会或授爵行礼时臣下站立之处。 』好,梅的虞姬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走出了宝帐,到哪里?帐外场地上,唱词是“轻移步且向前中庭站定”,梅的虞姬 不就站在字典: 1.古代庙堂前阶下正中部分。只是庙堂换了营辕,“臣下站立之处”换了霸王的婆姨,立定在门口场地上,权当作了中庭。大军在荒郊打仗,就将就当作了吧!戏词本乃戏词,古人设制得好好的,改什么“荒郊站定”,这简直是乡间俚语曰:“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富贵穷通”常人语 “成败兴亡”霸王词

《霸王别姬》里那两句“自古常言不欺我,富贵穷通一刹那”,本来也是好好的,亦无改之必要,请注意上句“自古常言不欺我”,“自古常言”四字,“自古”一向也;“常言”俗话也。与“富贵穷通”相傍,俗家语对俗家语,异常贴切。这也是合乎虞姬所巴望的。换了霸王,一心想打胜仗,则用“成败兴亡”贴切了。逻辑上讲上下相应承, 合乎情理。这“一刹那”梅兰芳唱得“嗲笃笃”的,异常好听。以文意析,“成败兴亡”拉锯进出,得死掉百万、千万士兵、百姓,巩固政权还得搬掉千百万个骷髅头,“一刹那”是来勿极格。而“富贵穷通”则容易得多,一夜大赌,可以把苏州拙政园输掉了;“今日座上客,明日阶下囚”又是现成的佳句;至今日,偌多贪官污吏,日夜挟二奶出入酒楼,“有事秘书干,无事干秘书”,一夜梨花落,关起门来“双轨”打屁股,这才是“富贵穷通一刹那”也!更无况封建时代“成败兴亡”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大富大贵,总不至于为了“解放全人类”吧?笔者因此认为还是取前者合理。

一辉先生文中说,“有人指出”,梅“虚心接受”,自那“移步不换形”被批判、作检讨后,梅兰芳能不“虚心接受”?!多少年来,有的文人自作聪明惯了,或作了官,耀武扬威、昂首晃脑,招遥过市,堂而皇子看白戏、坐首席、不买票。还这不对,那不好,不懂装懂,心血来潮,“缠头”改“艰苦”,“艰苦”改“凌辱”,剑柄头金好、银好,抡权柄傲气冲云霄!古人云“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改风盛炽,似煞车失灵,且由它去吧!一辉先生无可奈何地说, “看来要以电影版为准”,为什么?!此话听着可言不由衷啊!到得今日,人们仍对某种思潮心有余悸,这京戏嘛,看来仍不只是戏啊?这艺术嘛,看来仍不只是艺啊!阿门!

《霸王别姬》意境堪称一绝,这出戏几乎是梅兰芳的成名之作,当年与杨小楼、金少山辈名家搭配,梅兰芳把情、意、景融会贯通,演唱表演得玲珑剔透,那“看云敛晴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念得似仙乐琴音。今人看此戏,应该用感悟之心,沉浸之情,似回到霸王垓下的岁月中,去深入体会,品味出梅兰芳先生艺术创造的才华和天赋。回归传统作如是说,谅无大错了。

《霸王别姬》是出戏,今人每每似中学生读文章,要知道时代背景,主题思想,段落大意,果然合乎理义。但好改戏者恰恰总无视了戏的时代背景,定格要虞姬树立什么正确的指导思想似的,且百般修边,指导,什么不符合剧情啦?什么不能准确表达项羽志在天下的雄心抱负啦?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古人还懂得“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道理,这项羽在史学家眼里是什么?唱京戏若专注于此,那戏也就勿要唱哉!

今人,眼不见古人面,耳不闻古人音,心不瞭古人事,留得书画不会动,梅兰芳通过京剧艺术的表演,把民族的神、气、貌形象地表演出来,这就是梅兰芳的功德,这就是真实的梅兰芳!梅一辉先生研讨梅派,孜孜不倦,可叹今人有几多对京剧艺术有如此执着者。研讨梅兰芳的《霸王别姬》,无奈得拿出不同版本说事,这不同版本的不同,偏偏又不是戏本的核心,人们受着历次运动积习的余悸,小心翼翼,摸着石子过河,令人感概万千。而以笔者识,一辉先生研讨梅派,说您自个儿想说的,兴许会更深刻地介绍梅兰芳的艺术创造,兴许会说出更精彩的道道来!

这真似【清】龚自珍 《己亥杂诗》:“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以期待并庆贺一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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