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绘画:绚烂的人生归宿

  本世纪70年代以来,我国考古工作者陆续发现了六件汉代帛画。它们分别是:湖南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帛画、三号汉墓中的四件帛画和山东临沂金雀山九号汉墓帛画。其中以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的帛画最有代表性。

  1972年,在湖南省长沙市东郊马王堆,发现一座保存完好的西汉墓。当人们打开那六层棺椁时,奇迹出现了:一具两千多年前入葬的女尸,居然没有腐烂。眉毛头发,面容五官依稀可辨,肌肉俨然若生,且具弹性,一时哄动全世界。此墓被命名为马王堆一号汉墓。据史学界考证,墓主人是在西汉初年被封为轪〔dai 代〕侯的长沙国相利苍的妻子。它的发掘不仅提供了研究汉代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医学等情况的珍贵史料,而且那众多的随葬品、衣饰锦缎、俑人器物、漆绘棺椁等都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精品。其中覆盖在内棺上的一幅明旌帛画最为精彩。

  明旌也称铭旌,即古代棺柩前的旗幡,作用是识别死者,还有招魂、引魂升天的含义。这种传统葬物在战国时期就有了。比如前章所述长沙楚墓出土的《人物龙凤图》和《人物御龙图》两件帛画,画的内容都是墓主人在龙凤的引导下升天的景象。从画面看,构图简单,画法还不尽完备。到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的这幅帛画,艺术上就成熟完整多了。可看出汉代绘画对先秦绘画的新发展。

  此帛画高205厘米,上宽92厘米,下宽47.7厘米,四角缀有飘穗,全画呈“T”字形。从上到下画了天上、人间、地下三部分。 帛画上部较宽处描绘的是天界。最上方正中是一人首蛇身者,被认为是记载中主宰上天的女娲神。右上方有一个桔红色的大太阳,中间立着太阳神——金乌。下面是一条白龙与扶桑树相缠绕,其间还有八个小太阳。古代神话说,天有10日,轮番照射大地,并交替栖于扶桑。这里为什么一共画了九个太阳,学者们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认为树叶挡住了一个太阳,有的认为《汉书》上原有“九阳”之说。左上方画一弯新月,上有蟾蜍〔chan chu馋除〕、玉兔,下有欲飞上月亮的一小人,似为偷吃了仙药的嫦娥。中部画着一条带翼的飞龙与右面的白龙昂首相对。中间有飞舞的凤鸟和骑着天马的人形怪兽。下面似为天门,有两个守门人对面娓娓而谈,身后的门柱上各有一神豹把守。帛画中段描绘的是人间情景。正中是一贵妇人策杖欲行,有侍者捧案跪迎,侍女跟随其后。这个衣着华丽的老妇与那具保存完好的女尸十分相像,可能就是墓主人轪侯之妻的肖像。上方天门下有一神鸟高高飞翔,似乎是在等待接引她的灵魂升天。下面是一玉璧,两龙穿璧盘绕,巨大的身躯贯穿整个画面。在象征室内的帷幔上有两个人面鸟身者相对凝视,帷幔下悬一磬,磬下陈设着鼎壶食具,中有七人对座,描绘的是设宴祭祀的场面。帛画下段画的是地下。一个裸体的巨人跨赤蛇站在两条交叉的鱼背上,双手托着象征大地的扁平物。大鱼两旁又有大龟、鸱鸮〔chi xiao吃消〕等。

  这幅帛画,展现给我们的是一个五彩缤纷、琳琅满目的浪漫世界。在这神奇的天地里,既有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场面,又有飞龙缠绕、天马行空、鸱鸮飞鸣的奇异仙境。它们相互穿插,构成了一个汉代人理想的人生归宿。面对死亡,他们并没有恐惧与呻吟,有的是对死后还能享受永久幸福的渴望和乞求。所以在他们的幻想中,天国神界也处处绚丽多彩,充满着勃勃生机。

  此帛画基本上采取单线平涂的画法,即先用淡墨起稿,再平涂上各种色彩,最后勾以墨线。有些地方如人物的面部和帷幔等也有浓淡渲染的痕迹。整幅画制作精细,造形准确生动,用线流畅而有变化。大量使用朱砂、石青、石绿等矿物颜料设色,至今画面色彩明丽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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