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宝刀铮亮红--记著名秦腔表演艺术家兼导演李惠民

应该这样说,如果不是庆阳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戏曲文艺事业,在今年举办第七届全市新创剧目调演,如果不是宁县县委、县政府慧眼识珠看中了我以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和双联活动题材创作的新创剧本《黄土缘》(原名《黄塬镇》),如果不是宁县文广局马永录局长再三坚请李惠民先生担任我的剧本的导演,我险些与这位年逾古稀,仍然身体健朗且活跃在我市戏剧艺术舞台市场上的集秦腔表演与戏剧导演于一身的著名老艺人李惠民先生擦肩而过。事情恰恰就是这么怪,也这么蹊跷,恰恰就是这么一个难逢的时机,我因李惠民先生排导我的剧本而结缘切磋,当面求教,整天和“泡”在了一起,近两个月的改稿排戏和二度创作,使我逐渐了解了他,懂得了他,进而也学习了他。在此之前,我并不了解他,但是今天我要提笔写写他。

事情还得从8月10日说起。那天,正好是周末,我正在稀里糊涂的睡大觉。突然,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响起来了,我在睡梦中一接,原来是李惠民先生打来的。他在电话中说,你是左瑞杰吗,待我确认后他说,你到我家来一下,我是李惠民。你有个名叫《黄塬镇》的本子送到了我手里,我想和你谈一下。我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爬起来,匆匆忙忙的洗漱毕后就按他说的地址一口气爬上六楼,在他的家里,我就找到了他。我心里清楚,李惠民不是一般的人,他是我早几年就闻名于耳的庆阳乃至甘肃戏剧界著名的秦腔导演。他的须生戏唱得非常好,特别是《韩琦杀庙》更是响名陕甘乃至西北五省。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最难熬的。我们俩的故事也异常有趣。我们先是愉快的谈起了我的本子。我是年轻气盛,口若悬河,由于是同乡的缘故,我在他面前谈的无拘无束,我兴致勃勃的一口气向他“灌输”2个多小时,滔滔不绝的讲述了我是如何痴爱戏剧创作;是如何创作我这个以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和双联帮扶活动为题材的现代新农村建设和新一轮土地改革的戏;我是如何在我的戏中贯穿遵守党中央八项规定,如何表现干部转变作风,扎根农村,服务群众,建设产业园;如何表演当前农民群众反对浪费、移风易俗简办婚事和解放思想,加入生产合作社走小康路的新形象等等。他先是坐在我的面前笑吟吟的看着我,边听边问,时而插话讨论,不紧不慢,胸有成竹,气定神闲。我们爷俩倒是谈的如坐春风,快意高兴。等我谈完之后,意犹未尽,兴冲冲地等他夸我几句,对我辛苦了6年创作的剧本予以高度肯定的的时候,他忽然一脸严肃,打断了我的话:“好了,我听完了,到此为止。你的戏,我听明白了,主题立意很不错,故事结构还需要生活化,更需要完善,你能保证我一件事吗?”他告诉我,如果我同意,他就和我合作。不同意就拉倒。我问他啥条件,他说:“舞台排导,也就是二度创作,必须要改一下剧本,甚至必要时还要动大手术,就像缝衣服,有可能扯烂,再缝合好。你同意不?”我当时心里啥都莫多想,反正无论如何,都是一次学习机会,于是我立即答应他:我全权请你排导我的本子。可以改,也可以大改,但不得动我本子主题、人物和故事,更不能彻底改变创作主题和重要情节。他爽快的说:“好,但愿合作成功”。说真的,我这次确实是想跟李导好好学习。就答应了他。他爽快地说:“好,我就和你合作一次,我哪里把你的戏“改”痛了,你可别生气啊。---你这年轻人啊。能爱艺术,能加入编剧行列,行啊!”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接下来的事情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他竟然把我的本子改的体无完肤!他密密麻麻改了有60多处。不但来了个掐头去尾,把我的第一场和第七场戏全部掐掉,而且把我自以为写的比较得意完美感人的6大段26句的唱腔全部杀掉。气得我七窍生烟,如同割肉。---本来写当代题材反映当前形势的戏剧就难写。争议就很大,这一点我心里早有思想准备。可没有想到。可他竟对我6年的辛苦就这样的大打出手。我辛苦创作的如同新生的婴儿的剧本竟然在他的手下尽是这样的大削大砍。我急了,和他激烈的吵起来,我和他争得面红耳赤,和他争的乌烟瘴气,和他争得一塌糊涂。他总是笑眯眯的对我这门外汉静静的解释,耐心的指导,平淡的说服。最后,还是我服了,他把我像新招收的一个学徒一样悉心教导,严格科教。再接下来排戏的一个多月里,我们吵了和,和了吵,高高低低,争争吵吵。我总是不满于他对我的本子一改再改,他总是不习惯我的本子语言死板,缺乏生活。我心里不服,把他改的本子再三对照,最后还是我自己说服了自己,他改的道白语言改的就是丰富,就是有生活,就是适合于舞台表演,就是能吸引住观众,就是能出现剧场效果,就是能推动故事情节不断升级向高潮发展……。天啊,为了把舞台艺术做精,为了向观众负责,为了调动观众口味,为了升华剧情,他不顾古稀年迈,竟是这样的认真负责,这样的高度担当。

在后来的舞台排导中,他用他对艺术执着与热爱阐释了他排导戏剧的一贯作风。他精益求精,严上加严。许多情节他都是以身作则,亲自示范。手把手的教演员,教唱词,教对白,教动作。甚至,有时候发脾气,暴跳如雷,有时候和蔼可亲,细致入微。有时候自己首先进入情节,和剧中人物一样热泪盈眶,泣不成声。更有甚者,他为了给演员说戏,讲情节,踏往舞台上一站,精神百倍,眼手腿身,随意协调,紧密配合,嬉笑怒怨,浑身是戏,无不精彩。七十几岁的人了,亲自在舞台上跌倒滚爬,麻利的搅腿翻身。非常令人感动。我不由得被这位比我年长33岁的老艺术家感动了。我的思绪漂移到了他的漫漫艰辛的艺术追求心路上。

李惠民,1943年5月7日。生于甘肃宁县焦村乡的一个农民家庭。1953年6月进入庆阳县剧团,先是主演丑角、小生,后来专攻须生,其拿人之招就是以演唱声情并茂、催人泪下的大段须生唱腔叫好观众,响名陕甘。最拿手的折子戏就是《杀庙》。据说,他每次表演,都把韩琦塑造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而且舞刀、僵尸、搓步、跨虎,都是绝活。台下好多观众都是为专门专听他舞动腰刀的“吱,吱”之声而从千里之外来目睹他的“名演”风采。

他年轻时最出众的是演丑角戏《考文》,那是一折全是道白,没有一句唱腔的戏。他一次次表演都非同一般。他的道白口齿伶俐,咬字清楚,特别是他的一口气的49句的“道贯古今”表情丰富,神态灵活,妙趣横生,真是口吐莲花,妙语连珠,把剧中的一号人物老丑---红衣举子的嬉笑怒怨、才华横溢、狡辩无敌的性格塑造的幽默风趣,令人可爱,深受观众喜爱。他那年在西北五省一次首演就取得第一名。

李惠民自小就受过大苦。从小就随父母到处逃荒,1949年7月宁县解放时,他刚满6岁,被父亲送进宁县星光剧团学艺谋生。他先学丑角,后又学了旦角,再攻小生。在人生舞台上,他先以《贩马记》扬名金城,后以秦腔《茶瓶记》中的红娘、《空印盒》中的生角何文进、《火烧连营寨》中的须生刘备、陇剧《假婿乘龙》中的丑角胡进、现代戏《杜鹃山》中的雷刚、《智取威虎山》中的杨子荣等享誉陇东。到如今,从艺56年的他,共主演了各类剧目40多本,还为剧团排导过几十本剧目,足迹踏遍了陕甘乡村大大小小的舞台,为观众塑造了众多个性鲜明的舞台艺术形象。

多年来,他以舞台生活为人生全部追踪,他以坚忍不拔的惊人毅力,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怕筋骨疼,苦练唱念做打“四功”和眼手法身做“五法”专业基本功,精益求精,锲而不舍。尤其,在乡下练功的条件又很艰苦,睡在地铺上,几个学生合用一床铺盖,挤在麦草堆里过夜。他不怕吃苦,每天早上6点多就在河边,田间练嗓子,练念白,接着就练腰腿架子功。寒冬时节,冷风呼啸,他不顾衣单身冷,牢记老师的谆谆教导,就在高低不平,凸凹坎坷的泥土地上翻打滚爬,在冰雪地上拉顶下腰。寒冷凝固冻僵他的双手,汗水流背击穿地下的冰雪;他都挺身而立,苦练本领。如今都72了,他仍然腰板挺直,精神矍铄,走起路来步伐矫健,唱起戏来,唱念做打,如同当年,宝刀不老。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就这样年复一年,艰苦磨砺,李惠民练就了坚实的基本功。对后来的演出打下坚实的基础。李惠民先生经常说:“功夫是练出来的,也是逼出来的,只有严师才能出高徒。对传统程式绝技要全面地学,不但要‘死学、用活。’而且还要理解消化,要活化。既要苦练,还要苦思,作为一个演员惟一的天职就是把美,把艺术留给舞台,展示给观众。一个演员不但要有功夫和技术,还必须要开动脑筋,钻研剧本,研究角色,钻研艺术表现上每个问题,并且要努力学习文艺理论,历史知识和文化课程。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已的功夫和悟性得到正确地发挥,只有把功夫和悟性巧妙融会贯通,才能准确把握戏剧人物的内在精神和情感,才能在舞台上和戏剧剧情、人物环境融汇一体,才能把各个不同的舞台人物的精气神和形象塑造得有血有肉。”

李惠民先生经常教育他的学生,艺海无涯,学无止境,学不等于会,会不等于对,对不等于好,好不等于精,还应精益求精,更重要的是通化神韵,要理解,要顿悟。要学艺的精髓,不要停留在表面。

李惠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李惠民不但在舞台上是多面手,全把式,而且集编、导、演、唱于一身,他表演做功扎实,形神兼备,唱腔激情饱满,字正腔圆,能唱出人物的心态和气质;念白抑扬有致,急缓有别,字字入耳。特别是他在《白帝城—刘备骂四贼》这折戏中,他唱念做打,样样俱全。不仅做工俱佳而且唱腔感人。他扮演刘备,把刘备与东吴交战中为关、张二位兄弟报仇的急切心情和决一死战的雄心表现的深切动人,感人至深,他唱的大多数唱段都可以作为示范唱腔,传唱不息。在演出中,为了塑造好刘备这个角色,他力求场面宏大,突出复仇壮志,唱腔力求悲愤交加,在唱“王哭声二弟三弟兄难见”一段时,为表现刘备痛不欲生的心情,他双目带泪,两手颤抖,左观右望,大放悲声,开口先苦叹一声“啊!……”,一声长长的苦音拖腔叫板,先声夺人,为后来的伐吴复仇排比唱段既营造了气氛,又点明了情由。唱时兼以提袍甩袖,抖髯搓步,既合心态,又富神韵。在道白上,他吐字清晰悠远,音调铿锵有力。他善于用眼神的变化表达人物的不同心态。在表演上用了“三勒马”等动作表达了此刻的愤懑之情。一举一动,如松似风,一招一式,饱含神韵。

李惠民的精湛演技,源于他对生活的真切体验和对人物性格的准确把握。他经常说,在戏剧舞台上,任何的程式均以人物化活表演为核心,不能卖弄自己,这是一个演员的职业操守,也是个职业道德。为了进一步弄通戏剧表演和舞台导演的真谛,1987年,年逾四十四岁的他,专门进入甘肃联合大学戏剧导演班进修学艺。他在兰州遍访名师,虚心求教。在戏曲理论和编剧导演上悉心求教,努力深造。特别是他在打磨他的看家拿手好戏《杀庙》一折中,他把韩琦的心理活动分为“心存疑虑、吃惊诧异、怜秦恨陈、杀放难决、舍生取义”五个单元,采用不同的表演手法,将韩琦欲杀不忍,欲罢不能的复杂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此戏在兰州剧院演出后,得到了很多专家的赞赏。北京戏曲学院院长罗锦麟曾评价说:“杀庙看了千千万,今晚才看到了精品。”

李惠民不仅演戏逼真,而且导戏绝妙。多年来,他边学习,边实践,边琢磨,边排练,不断排导新作。1957年,年仅14岁的他,凭着他对戏剧的悟性,他依据当时拍摄的少有的话剧电影《红色娘子军》移植编创排导了秦剧《吴琼华》,没想到一炮打红,1985年,他为原庆阳市陇剧团排演《刘巧儿新传》获得成功。1989年他又为原庆阳市陇剧团排导了大型历史剧《李梦阳》获得大奖。1992年给镇原县排导现代历史剧《留守岁月》,他改变陕西秦腔剧本《焚绵山》,增加了新时期要发扬得忠、孝、节、义、廉等传统美德教化内涵,深受戏剧界好评。1997年,他在退休前,他倾注心血移植修缮了原反映汉武帝万年骄奢淫逸引以为戒的京剧剧本《秋风词》。多年来,他一心倾注戏剧人才培养,在他的指导下,孙存碟、王锦萍、尚晓丽、邵炳德、边肖和李志存等生净丑旦上百名德艺双馨的梨园名家纷纷成长,展现舞台,给我省的戏剧艺术事业后续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古稀宝刀铮亮红,唱念做打演人生,庆阳艺苑留典范,老当益壮又一春。”如今,李惠民虽然已年过古稀,但他仍雄心不减,勤奋不息,他用一颗对戏剧艺术事业炽热的心和无私的奉献精神为我市戏剧舞台艺术的后继发展不断提升而奉献着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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